第七百四十二章 幽暗
她不禁怀念起卢妈，怀念起原先的温暖的家，卢妈如今寄人篱下，她绝对不愿前去打扰她。 城中还有谁呢？往先的小姐妹们在她露面之时纷纷地将门关上，韩曼才发觉，患难见真情，古人果不我欺。 有一条巷子，不同于别的昏暗幽深，灯笼高高地挑起，亮如白昼，人来人往，她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每个屋门口有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面目姣好，像是朵朵娇花，人见人爱。 她们扬着手中的扇子，招呼着过路的人。韩曼先是疑惑着，并非是商业的街道，却是热闹繁华，一旦明白后，抬腿急匆匆地走过。 有名圆脸女子拦住她的去路，脸圆圆胖胖的，五官小巧精致，打量着她，扬声叫道：“这不是城中的交际花韩曼吗？怎么落魄到这个份上呀？” 执着的扇子遮住了牙齿，咯咯地娇笑着。 四周的姑娘们纷纷地围拢上前，她们撩开韩曼眼前的碎发，有的用手托着她的下巴，尖长的指甲自脸庞轻轻划过，她的心中一咯噔。 “哟，还是细皮嫩肉的，听说你如今破产，变得一文不值，连我们都不如啦，哈哈哈！” 她放肆大笑，四周依旧传来嗤笑的声音，难道她之前出名到这种地步，随意便见到了大批认识自己的人吗？ 不知该高兴，还是暗道倒霉。 面部一冷，韩曼眼眸扫过众人，原本个个只笑着，但被她的厉目一瞪，竟有几分不自在。 圆脸的女子微微咳嗽，挺直腰板怒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又有何资格假装清高？我们这些姐妹凭着自己的劳动，可是你呢，依旧要靠人包养着，那人还是灭门仇人。” 听得纷纷交头接耳，“果真有此事吗？简直无耻至极。” “对呀，毫无骨气，有志的人都不愿意吃嗟来之食。”性子刚烈的女子冲她吐了口唾沫。 韩曼忙地退开一步，挤到身后的姑娘，她们个个尖叫着，原本将她死死地围住，此刻也跑至远处，冷冷地打量着她。 随她们而去，她目不斜视，继续往前。 众人白了她一眼，圆脸女子挽起袖子哼道：“姐妹们，她瞧不起我们，我们跟她拼了！” 不由分说，立刻上前。 有的扯韩曼的头发，有的抱住她的腿，她急了，原以为只是嗤笑而已，居然动上手，从怀中一掏，半截爆竹直冲着她们。 女子们先是一愣，瞧见后赶忙地避至远处，已然来不及，韩曼点燃火机，将爆竹往她们脚边一扔，噼里啪啦地炸开，她们吓得各自跳脚。 有的才换上的华服被溅上火花，烧出颗颗黑洞，直气得面红耳赤。一阵浓郁的黑烟后，立刻来找韩曼算账，竟然不见人影。 “人呢？人呢？我的裙子才刚刚买的，谁来赔？”她不禁哭喊道。 圆脸少女一把将她往里面推，凑近前来，压低声音说道：“都说了今天晚上不必上班，自然有钱赔你的裙子，我们前去酒楼里面领赏。” 话虽如此，可白白损失条心爱的花裙，她依旧哭丧着脸，心疼无比。 一口气跑至远处，韩曼趴着墙壁往回望时，好在她们并未赶来，彻底松了口气。 路上瞧见有间家店店开业，有未烧完的爆竹被卡在角落里面，出于贪玩将它揣在怀中，谁知道竟派上用场。 稍等片刻，巷子里的灯笼居然一盏盏地灭了，原本亮如明亮的弄堂瞬间变得黑沉。 “到底是何事？”她心下好奇，沿着墙根低着头徐徐地往前。 嘻嘻哈哈的欢笑声音传来，为首的正是那名圆脸女子。她与姐妹们头上别着绒花，化着浓艳的妆，结伴着往街上走去。 路上嘻嘻哈哈大声议论着。 “我们一直耻笑着她，她却声也不敢吭，还说曾是名媛，连寻常的女子都不如。” 其中的女子长得美丽，眼睛灵动，她开口立刻有人附和着，“可不是呢。”声音带着幽幽的惆怅，“我还有无数的说法，保管叫她哑口无言，谁知道本就是个哑巴，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悠悠不绝，很快来到望江楼前，韩曼略显得犹豫，转身来到了望江楼对面的茶楼里。 趁着服务员在打烊时偷偷地溜到了楼上，那儿正对着望江楼。 为了欣赏夜色，帘子尽数打开，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女子们环坐在二楼八仙桌前，为首的是李萌萌。 脸色平静，她毫无意外。 突然有只手搁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浑身一颤，惊呼出声，却被人拥在怀中时，同时捂住了嘴巴。 在她耳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她松了一口气，不住挣扎着，怒声道：“放开我。” 宋景戚将手放下，面带着笑意，双手环在身前，轻声说道：“你倒聪明，并没有吃亏嘛。” 顿觉索然无味，韩曼立刻转身。 “他们已经将门关上了，晚上你只能够在此处等待天黑，不过嘛，有个现成的地方倒也不错。” “你怎么进来的？” 她悄悄地来到楼道口，果然一楼一片幽黑，灯被熄灭，悄然无声，“你能进来，难道就不许我进来吗？” 他靠着椅背，指着窗外的一轮圆月，“今日的月亮很是应景的。”满月滑过窗台，可他们二人之间早已支离破碎，何来圆满之说？ 神色平静。 宋景戚却一边悠悠地靠在椅子上，一边敲着桌子，引得底下的人疑惑道：“今日的老鼠动静真大。” 提着灯笼准备走上楼来。 韩曼顿觉紧张，赶忙上前将他一把扯起，轻声道：“赶紧躲起来，要不然会被当小偷抓的。” “你到底还是关心我的。”笑意渐渐地在唇边弥漫着，犹如绚丽温暖的日光，韩曼顾不上玩笑，自己先躲起。 与此同时，服务员提着灯笼在眼前照了照，“并没有啊。”转身下楼。 她诧异无比，宋景戚只在灯笼光线照的不远出，莫非他的眼睛不好使，年纪轻轻的，该去治治了。 彻底松了口气，抚着心口，就在这时，宋景戚起身一把拉住她，立刻便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