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叶秾握着茶杯，难得皱眉，在原地徘徊，半天才起来要添水，手机一震，接到了阿蒙的消息，问她今天和章经理谈得怎么样。 叶秾放下杯子拍拍自己的脸，重回工作状态，她现在的重心是工作，把让她觉得烦恼的心情扔到脑后。 打了个电话给阿蒙：“这周五一起去都汇开会，我们会被分到商业街，到时看看周边商户是哪几家，章经理愿意牵线，做一个联动经营。” 这是原来叶秾没做过的，她除了设计活动，还要参考多方案例，经营的这一块则由章经理负责，叶秾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两条，她说：“商业街街道狭窄，更适合开集市摆摊位，我想把两者结合起来，做一个主题游园会。” 模式更简单，项目也更多样化，要如何做一个嵌入式的设计，哪个商铺外面适合摆什么样的摊位，还要实地去看。 挂了电话，叶秾打开电脑，搜索海绵宝宝，点开一集，她没看过这个动画片，但所有的儿童片都有特点，角色鲜明，人物色彩饱合度高，光以这两点丙说，是很合适做设计的。 标志性的建筑就是那个大菠萝房子，叶秾按了暂停键，很快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这个可以用来做门，进了这个门就是海绵宝宝的游园会。 章经理已经提前把商业街的规格发给她了，叶秾打算在南北两区相接处，建菠萝房，两边打通，里面按海绵宝宝的家来布置，进门就能先拍照，里面是游园会，至于安排些什么活动，还要集思广议。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陆扬站在门外，他抱着电脑，可怜巴巴望着叶秾：“我家的保险丝烧坏了，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工作？” 陆扬绕着小区跑了两圈，跑得满头大汁，回家喝了一罐冰可乐，心里还是火烧烧燎的，有办没法平静，就想呆在她身边，想了半天，想到这个理由。 叶秾盯着他，拿主准是他骗人还是保险丝真的烧坏了，但总得让他工作：“你保证不闹，也不能影响我。” “我保证！”陆扬举手发誓。 叶秾有一张长桌，放各种办公用品，她收拾出一角来，让陆扬在她对面工作。 这个位置陆扬十分满意，他只要抬抬眼睛，就能看见叶秾，长桌虽然不窄，可两人的膝盖能碰在一起。 他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只管盯着她看，看她秀眉舒展，一会儿低头画画，一会儿又紧盯电脑，偶尔还会发发邮件信息，眼珠深浓，专注有神，嘴唇抿起的时候，下巴的线条比平时更优美，真想伸手捏一把。 陆扬呆呆看着，手上一个字也没打，直到叶秾抬头，她谴责他：“你说了不闹的。” 陆扬摇头晃脑：“我没闹啊。”他真的一点声音都没发，连呼吸都快屏住了，突然就被批评，感觉自己十分委屈。 叶秾板住脸：“看电脑，不许看我。” “我影响你了？”陆扬笑了，她害羞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女孩儿。 叶秾微红着脸，陆扬两只眼睛就像两只探照，八百瓦灼灼照在她脸上宛若实质，怎么可能不影响她，她轻轻“嗯”了一声。 陆扬把脖子缩下去笑，他怕笑得太过份了要被赶出去，赶紧低头码两个字，谁知写着写着，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很久都没抬起头来看一眼。 键盘的声音让叶秾很快有了状态，让她一点杂念都没有了，完全沉浸在工作里，等她把整个大门装饰设计出来，停下笔，才发现陆扬还在工作。 目光抬高一点，就能从电脑上方的边缘，看见他的额头眼睛眉毛。 陆扬有好看的额角，浓眉星目，他一会紧皱眉头，一会儿又眉飞色舞，一会儿脸上都是笑，一会儿又苦大仇深，完全沉浸在人物内心的独白中。 这回轮到她看他了。 叶秾目光柔和，陆扬又全神贯注，他一点也没发现，一口气写了一万字，抬头一看才过了两个小时：“在你身边，我效率好高。” 叶秾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她也完成了全部的工作，比她预估的要快，她伸了个懒腰，“晚安。” 陆扬还想多呆一会儿，但他今天的进展已经够大了，叶秾送他到门口，他恋恋不舍，脚在门口的垫子上蹭来蹭去，看叶秾完全没有留他的意思，他才叹气着走了。 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我们能不能来个睡前拥抱？” “不能。”叶秾啪一的声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叶秾收到陆扬的消息【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这次这个梦是纯洁的，他梦到的都是生活琐事，却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一起吃饭，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工作。 陆扬用文字描绘他的梦，然后告诉她【梦里我特别满足。】 清晨是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刚刚从被子里爬起来，从身到心都是软的，所以叶秾在被子里捂了一夜，柔软下来的心房，轻轻颤动了一下。 ☆、第43章 应酬 小米丸子几个凑在一起，围着桌上送来的一大盒巧克力咬耳朵：“这是不是叶姐那个追求者送的？” 她们都见过陆扬，对他的帅气印象深刻，那么大一捧巨型玫瑰花配那么帅一个人，丸子偷偷跟瑶瑶说：“叶姐竟然也能扛得住。” 这种颜值身材的双重暴击，是个女人都扛不住，小米用力点头，偷偷开车：“是啊，不管怎么样，先上了再说啊！” 这种极品能睡一次是一次。 办公室里的诸位少女对她发出了“咦”的鄙夷声，然后继续凑在一起分析，小米说：“我感觉这不是那个人送的。” 大家看着她，小米指着巧克力盒子和卡片：“这个感觉年纪更大点。”卡片里还夹着两张票，大家找了各种角度，终于看到一点点边，是邀请她去看音乐剧。 正在七嘴八舌讨论叶姐的新桃花的时候，思思进来了，看她们围在一起，问：“在说什么呢？” 几个女孩纷纷拉上拉链，散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丸子指指桌上的东西说：“这是刚刚送来的，送给叶姐的。” 思思抱着花和巧克力刚要送到楼上，叶秾就进来了，她还以为这些是陈浩送给思思的，冲思思笑了笑。 思思瞪了陈浩一眼：“还是叶姐好，有花可以收。” 叶秾这才知道是送给她的，她伸手接过来，翻开卡片，是张言送来的，还有两张《剧院魅影》的音乐会门票。 她一拿出来，思思就“哇”一声：“这票可难买了，还是这么好的位置啊。”说完又瞪了陈浩一眼。 叶秾皱皱眉头，她把票塞回卡片里，把东西放到楼上去，瑶瑶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拿着方案跟在叶秾身后：“叶姐，这个方案，你能不能替我看看。” 叶秾放下花，伸手接过来，这是瑶瑶之前接的新单子，新娘要的是半定制主题，时下最火热的森系婚礼，方案做完了，但她怕根本达不到她们策划的平均水平。 “我已经努力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了。”这个婚礼场地在郊区，路程很远，也不是传统的酒店，而是个村民俱乐部。 新郎新娘都是本地人，要在村民俱乐部里人喜宴，老一辈和新一辈的观念冲撞得很厉害，新娘执意要请mariage d’amour设计婚礼，但长辈一定要按习俗请吃三天。 最后各自退了一步，不去酒店办，就在村民俱乐部办，但装饰一定要mariage d’amour来做。 说是俱乐部，就是一间平房，场地很大，门前有水泥地停车场，但场内并不包含灯光轨道，也没有投影屏幕，更不会配备专业音响。 这个单子让瑶瑶很是头疼，新人自己请了司仪和化妆，是完全陌生的团队，都不能算是团队，两边沟通的时候，不论是司仪还是化妆，都是自己一个人单干的。 瑶瑶进了mariage d’amour也办过许多场婚礼了，可没有一场是这样的，她想到这场婚礼就紧张，怕效果呈现不好。 “司仪那边出了节目单。”为了迎合宾客的喜好，司仪还要唱一段沪剧，说一段滑稽戏，瑶瑶把单子拿出来，一脸愁苦的给叶秾看。 这应该是本地司仪的保留节目了，叶秾看了安慰她说：“婚礼是为新人服务，不是呈现你想要的效果，前几年骑马舞特别火的时候，还有司仪从场外跳到场内的。” 听起来很恶俗，是她们绝不会选择的节目，但全场宾客都很开心，这对新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叶秾看瑶瑶还皱着脸，拍一拍她：“我知道你怕效果不好，但不是所有的司仪都像几位老师那样有团队配合，像这种边唱边跳边串场的，更辛苦。”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只要新人满意，她们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可场内只有长灯管，连吊顶灯都没有，我怕做出来砸牌子。”瑶瑶努力把能盖住的地方都盖住，专门设计了一个插满鲜花拼出新娘新娘姓名的花牌，就为了把俱乐部那几个大字给盖掉。 “现场不配备的东西，都可以租借，既然喜欢热闹，泡泡机这类咱们不常用的机器也可以用上，关键是新人的意思。”叶秾说，“不要替他们做决定。” 瑶瑶抱着方案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约新娘面谈吧。” 阿蒙排在瑶瑶后面，叶秾把主题游园会的初步构想给她看，她看完说：“像这样的活动，是不是可以预售门票？不用太贵，五十七十，家长消费得起，就算是带孩子进去看个热闹他们也会愿意的。” 阿蒙的姐姐有孩子，但沪上亲子活动的主题商场并不多，每天周末夫妻俩就绞尽脑汁想着带孩子到什么地方去活动，阿蒙听过她姐姐的烦恼，偶尔还在朋友圈里看到姐姐问周末的妈妈们有什么地方可以带孩子去体验，但又不太累。 搞成一场小型游园会，发售门票，再弄些玩偶抽奖，里面有吃有喝有玩，一条街到头其实也不需要做多少活动，足够消磨两到三个小时就够。 这是叶秾没想过的，“章经理说，都汇百货关门的时候，商场人均一天不到五千人次，如果售卖门票，会不会反而没有客人光顾？” 她们是在做竞争，跟中庭的布展公司竞争，争的是人气，一面是免费的，一面是要花钱的，更多家长可能会选择免费的。 阿蒙笑了：“现在的父母很愿意为了孩子花钱，还热衷于在朋友圈里晒娃，只要咱们做得漂亮，广告宣传到位，不会缺少人流的。” 公众号的投放，本城玩乐亲子微博的广告，整个花费不会太贵，在试营业的这一个月里，不是赚不回来。 叶秾把这些想法汇总，发给章经理，她马上拍板决定，就发售门票，还分两个价位，一档五十八元，一档七十八元，七十八元的那个，多送一个游戏项目。 经营方面叶秾当然全听她的，只给出自己的意见参考，章经理说：“如果这种模式首次出现就能让大家接受，那么以后可以做成固定活动。” 商场订下亲子时尚的主题，是调查过周边住户人群分类的，两公里之内的小区有许多年轻父母，也有许多带孩子的老人，她在宣传计划上，添加了小区广告单派送。 “我替你争取预算。”章经理出乎叶秾意料的果断，她还约了叶秾晚上吃饭，“我们谈一谈和商户联动的事。” 叶秾没想到会遇到张言，他和章经理一起走进餐厅，看见叶秾就对她点头笑一笑，他在追求叶秾的事，并没有让章经理知道。 章经理打完招呼先点菜，她连点菜都很有效率，把每个人的喜好都照顾到了，前后一共花了两分钟，然后她介绍：“这是张经理，你们上次已经见过了，张经理是招商部的，他可以说一下都汇的商户分布。” 如果要做游园会，对叶秾来说商业街反而更地理位置，周边的商铺几乎都是饮食店，他们可以打开临街的门，玩累了的家长，都可以可以进来坐。 “凭票可以换一份小食，或者一杯饮料。”不用每位家长都跨在孩子身后，他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和休息场所。 张言说：“这部分，我来负责谈。”这是件两方得益的事，不然商业街位置靠里的商铺无法吸引客源。 章经理看出点端倪，她看看叶秾，又看看张言，既然张言不说，她也不点破，这样合作成功的机率更高。 于是她点了一支红酒：“今天值得喝一点庆祝一下。”方案有了眉目，当然应该庆祝，叶秾和她碰了杯。 张言送两位女士回去，章经理在路上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她看去状态很年轻，但已经四十多岁，没想到儿子还很小，在电话里叫妈妈，要妈妈回家给他讲故事。 章经理喝了酒，整个人放松下来，她对叶秾说：“等试营业那一天，也带儿子去玩。” 张言先送了章经理，然后才送叶秾，他告诉叶秾：“章经理和王经理两个人，在争总经理的位子。” 她既有野心又有目标，如果不是因为生育，她应该已经坐上那个位子，这么事事都配合叶秾，是因为她立了军令状，用一年时间把商场的人流量从关门歇业时的五千人次，提高到日均一万五千人次。 “这么高的目标？”叶秾有些惊讶。 “是，比周边人流量最大的商场还要更多。”张言在两个人里更支持章经理，因为对方的方案既不新也不出奇，在试营业的时候选择了保守传统的布展方式，只是把商场打扮得漂亮一点，没不到吸引客流。 “我看过你的方案，我觉得章经理敢夸这个海口，是有底气的。”张言明着夸同事，暗地里却褒奖叶秾。 叶秾笑纳了他的夸奖，她正想提一提那场音乐剧，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张言替她打开车门，这时候才问她：“音乐剧，你喜欢吗？” 比起电影，她确实更喜欢音乐剧，好的团队做出来的舞台效果让人着迷，何况还是《剧院魅影》，她刚要拒绝就看见陆扬站在门口，竟然莫名有些心虚。 “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没有时间。” 张言预料到了，他猜到叶秾应该是个很骄傲的女人，她也有资本骄傲，他并不着急：“好，等忙完这段时间，还会更好的剧上演。” 陆扬站在那里等待叶秾，看着那车开走，叶秾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一路沉默，怀里抱着一袋吃的，眼神控诉。 叶秾终于忍不住笑了，她轻声一笑，陆扬听见她的笑声，就像被戳破了气的皮球，他说：“你跟别人的约会了。” 叶秾努力忍耐，半天才止住笑意，认真说：“不是约会。” “那是什么？”那个男人明明就在打她的主意。 叶秾把这个归为工作，她说：“是应酬，我的工作性质和你不一样，我会有很多需要应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