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巫络的炼器店依旧生意不怎么样，仅有的几笔交易，都是隔壁的贺老板娘给介绍来的。 之前从桑梓这里买走了一大箱赤霞铁的白管事，之后又光临了店铺几次，每次都是成箱成箱地买各种材料。 交易的次数多了，桑梓也就知道了，这位白管事是住在隔壁北冰岛的白家人。 而被申屠玄顶替了身份的巫知崇，他的前妻白芸岫就来自白管事所在的白家。 大概后来白管事也知道了桑梓的身份，这一次交易的时候，这位白管事就用看稀罕玩意儿的眼光，把桑梓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一边打量，这位白管事还一边小声地嘟囔着，“还真是不一样啊。一个爹，不一个妈，生出来的孩子差这么多？” 桑梓低头没吭声，心里却在默默吐槽：何止不一个妈，根本连爹都不是同一个好不好！ 不过尽管心里吐槽得很欢乐，桑梓其实也明白，这位白管事的意思是，她和巫知崇叔叔的女儿巫含烟差别很大。 尽管从来没有见过巫含烟，但桑梓却经常从各种人的嘴里听到巫含烟的名字。 有人说巫含烟生来就是天灵根，是个修炼的好苗子。有人说巫含烟长得很像她母亲白芸岫，是个非常好看的小姑娘。有人说巫含烟继承了她生父的炼器天赋，天生对火属性的亲和度满点。 总而言之，在这些人的口中，巫含烟是一位长得美、人又聪明的天之骄子。 桑梓心想，这么一个又聪明又貌美的小姑娘，大概是被宠着长大的吧，听说她继父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早早替她准备好了各式资源，要什么给什么，宠得不行。 和巫含烟相比，白管事眼中的桑梓就是另一类人了。 长得挺好看，但是年纪还太小，还看不大出以后的模样。 家里条件不太好，小小年纪就要出来打工，每天都要搬着沉重的材料爬高上低。 成绩好像也不太好，听说操作考试曾经考过零分。 不过好在人挺好，工作认真负责，从来不拿假货糊弄人。 白管事这么一琢磨，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归根到底，人家两姐妹像不像，跟他的关系也不是很大。 他只要好好地帮白家把需要的材料采购回去就行了。 这么想着的白管事，把桑梓搬出来的材料装好，在付清了款项之后，就驾着法器离开了。 桑梓照旧把灵石锁进了柜台，给老板巫络发了条信息，之后便搬出了巫络刚进的一批货，把不同的材料分拣了出来，放进贴了名字的各色材料箱子里。 这工作桑梓做了两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两年前那间布满了灰尘的破旧小店，也变成了如今这幅干净整齐的模样。 货架摆放地井然有序，擦得干干净净。分类装着各色材料的箱子，外面贴着材料名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货架上。 阳光从店外洒进来，照在柜台上，晒得桑梓暖洋洋的。 巫络一进店，就看见了正沐浴在阳光中的桑梓。 金色的阳光洒在桑梓身上，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桑梓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好看极了。 巫络照旧从灵石堆中摸出了一部分，扔给了桑梓，“做得不错，奖你的。” 桑梓习以为常地收下了她老板的好意。 这之后，桑梓看着她老板，犹犹豫豫地想了半天，这才开口问巫络：“老板，那本《新编初级材料大全》怎么把我的名字写在你前面了？” 桑梓是真心觉得，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新编的大部分内容，基本都来自于巫络的那本手札。 巫络有些诧异地看着桑梓，在发现桑梓是非常认真地提出这个疑问之后，巫络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桑梓的脑袋，有些感慨地说着：“真是个傻子。” 桑梓敢怒不敢言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给摸。她才不傻。 巫络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才开口跟桑梓解释。 “二长老的名字要放在最前面，这你是知道的吧？一来新编的框架是建立在二长老那本《初级材料大全》的基础上的，二来毕竟二长老是二长老，你懂得吧？” 桑梓点了点头，这个她懂。 名气最大的、本领最高的那个人，总是要放在前面当招牌的。 眼见桑梓点了头，巫络才继续往下说：“之所以把你放第二个呢，是因为这本新编主要还是你整理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整理那份手札，更别提把它印成书了。” 桑梓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啊……” 眼见桑梓张嘴就要反驳自己，巫络伸手按住了桑梓的肩膀，“再说了，我有注意到，新编里的内容并不完全来自于我的手札。有些我手札里记载有误的地方，你都给更正过来了。 还有，我有看到，你在新编加了许多自己写的内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都是在这本新编上消耗心神最多的那个，你理所当然应该被排在第二位。” 桑梓用“我听你在骗鬼”的表情看着巫络。 巫络有点儿牙疼，他伸出手一巴掌按住了桑梓的脸，“懒得跟你啰嗦，反正书已经印出来了，走了。”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转身飞了。 第18章 这一天，族学里放假。桑梓照例去了养殖院去给灵潴兽们清扫笼舍。 虽然每次清扫只能给桑梓增加一点的贡献值，但两年累积下来，桑梓的贡献值也攒够了二百多点，份例更是丰厚了不少。 笼舍里的灵潴兽们早就习惯了桑梓，在看见桑梓走过来后，这群大爷们懒洋洋地站起身，给桑梓让出了地方。 大概在这群灵潴兽大爷们的眼中，桑梓就是个替它们铲屎的下人吧。 桑梓运转着敛息诀，动作麻利地收拾地面、再用水冲刷几遍。一切清扫完成之后，桑梓还不忘拿起刷子，就着水流给这群灵潴兽大爷们刷了一遍身子。 一切工作做完之后，养殖院的巫乘轩管事递给了桑梓一张特制的凭条，表示桑梓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可以去崇文院里登记贡献值了。 桑梓觉得每周跑两次崇文院太麻烦，就把凭条都攒着，每个月只去崇文院一次，集中把之前的贡献值给登记上。 崇文院里的巫宁澜管事已经非常熟悉桑梓的行事风格了，她在看见桑梓又抱着一大堆凭条的身影后，便习以为常地拿出了刻录符笔。 “这次还是补记之前的贡献值，八点？”巫宁澜伸手接过桑梓的身份命牌，又扫了一眼那八张凭条。 桑梓点了点头，依次把八张凭条摆开，放在了巫宁澜的桌子上。 巫宁澜扫了一眼，看见是八张无误后，便拿起刻录符笔，把新的贡献值记录在了桑梓的身份命牌之中。 记录完毕，巫宁澜按着新的贡献值，把桑梓这个月的份例交给了她。 低级灵石二百零二块，炼气期中级五行符篆各两张，炼气期中级补灵丹药六颗，初级炼器材料两块。 桑梓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用小袋子装好，然后一起塞进大包裹里，接着把比她还要高的包裹往背上一撂，步履轻快地跟巫宁澜告了别。 坐在巫宁澜身旁那个新来的男管事，目瞪口呆地看着桑梓背着那个巨沉无比的包裹离去的背影，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巫宁澜：“这、这是谁啊？” “你不认识？”巫宁澜挑了挑眉毛。 男管事“啊”了一声，一脸疑惑地看着巫宁澜。 巫宁澜对着男管事耸了耸肩，“知崇家的小女儿。” 男管事立刻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啊，是她啊。就是那个四岁就学会了敛息诀，炼体炼得力大无比的小怪物！” 巫宁澜抽了抽嘴角。 而此时的桑梓，还不知道她在大部分巫家人的眼里，已经是小怪物一般的存在了。 小怪物本人，正龇牙咧嘴地摆着超越人类柔软度极限的动作，一边摆动作一边一脸虚脱地复习中期考核的内容。 站在桑梓身旁的裔，表情严肃地把桑梓的腿又往下压了压。 桑梓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难得地跟裔服了个软，软声软语地问裔，“大祭司，还要练多久啊？” “两个时辰。”裔头也不抬地回答着桑梓，然后把站在一旁的仔仔抱上了桑梓的背部。 背部受压，桑梓不由自主地上身往前爬了爬，好让脊背挺直。 “嗯，这样动作就对了。”裔这才满意地坐下来，监督着桑梓继续复习功课。 桑梓忍着疼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扭头问裔：“大祭司，我一直忘了问你，我干嘛要做这种违反人类生存规律的动作啊。” 裔听了桑梓这话后，又开始用看傻子似的眼光看着桑梓了。 深呼吸了三口气后，裔在心里告诉自己：幼崽爱犯傻是正常的，自己不能因此而觉得心烦气躁，要好好地教导幼崽，争取不让幼崽再次犯傻。 做好了心里建设的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告诉桑梓：“炼体能够增加肌肤骨骼的强度，但是相应的，强度增加了，柔韧性就会变差。你看那些坚硬无比的炼器材料，有哪个是能被轻易弯折的？” 裔顿了顿，继续往下说：“所以到了炼体第二层之后，你就需要配合着这些动作，在增强肌肤骨骼的坚硬度之余，尽可能多地增加自己的柔韧度。” 桑梓委屈巴巴地保持着违反人类常识的姿势，努力地复习起了功课。 这是在为第二天的中期考核做准备。 在巫家族学里，能否从中级班级升到高级班级，关键要看是否通过了中期考核。 中期考核涉及的内容很多，范围更是涵盖了族学初级班级和中级班级所教授的全部内容。 八年中学习到的知识都需要进行考核，所以中期考核会一直持续两个星期。 中期考核的前三天是笔试。 笔试范围五花八门，既包括听音写字这种比较简单的内容，也包含默写所有基础道家典籍这种稍难一些的题目。 除此之外，周身经脉窍穴的名称、走向、功效、修炼时应注意的事项这些，也会考到。更有计算方位这种阵法基础知识要考。 笔试的这三天里，桑梓交了上一场的试卷，就匆匆忙忙地投入到下一场考试的复习中去，就连每天清晨泡药浴的时候，她都在默背各种典籍和窍穴名称。 等交完了最后一场笔试的试卷，桑梓瘫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差不多成了个废人。 同样被中期考核虐得不行的巫晃晃，挣扎着挪到了桑梓的身旁，试图跟桑梓对个答案。“最后一道题，算出来是震兑六位么？” 桑梓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巫晃晃就又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算了，你别说了，万一错了我受不了。” 人仰马翻的笔试过去之后，中期考核来到了第四天，面试。 面试分两场，上半场考经络，下半场考阵法方位。 桑梓走进考场的时候，就看见考场最后面放了一排桌子。 桌子后面坐着中级班里的六位夫子，还有高级班上的十二位夫子，除此之外，巫家家主和二长老也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桑梓挨个给这些大佬们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