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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袭月松开发呆中的我,闲雅地步到他身前,发顶上的玉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我心中一颤。而后,悦耳的嗓音如清泉流动:“人可以放。不过,陆堡主好像忘了一件事。”陆展鹏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却什么也没多说,艰难地转头,对身旁的一名陆家堡子弟道:“抽吧。” 那个子弟浑身颤抖,手几乎握不住鞭子,脸色灰白地看着自己敬重的堡主,目光悲切而忿怒,忽然指着楼袭月对陆展鹏哭喊出来:“堡主,只要您一声令下,就算属下们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势要杀了这魔头!您何必如此任他糟践羞辱!” 陆展鹏却仿佛没听见,又哑声重复了一遍:“打,三百鞭。” 那名弟子震惊地僵住,眼底的怒火慢慢熄灭,如同死灰。他步履沉重地走到陆展鹏身后,僵硬地举起手中的长鞭,而后,挥下…… 刺耳的鞭声划破空气,尖利的像鬼爪攫住我的心脏,令我四肢冰凉。 我知道楼袭月是在为我和白谦报仇,可是亲眼看着陆展鹏被鞭打,我并不觉得有多高兴。 楼袭月似乎很满意,眼眸噙着浓浓笑意走回我身旁,扶住我的腰肢说:“小絮昨夜‘累’了,坐下看吧。”我脚下像生了根,一动不动,目光闪跳,问他说:“师父,你抓了叶小姐?”所以陆展鹏才肯这么听话,连楼袭月去寻我的三天里,都不曾自己解开绳子。 楼袭月点头。我心里顿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问道:“师父和她,不是朋友吗?”楼袭月不以为然地笑道:“为师没有朋友,”细长的指轻抚在我脸颊上,目光深深。 许是我呆呆的反应惹他不快了,楼袭月皱起眉头,说:“小絮是在可怜他?”我没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个人。陆展鹏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每一鞭子下去,空中就飞溅起一串血珠。他咬得嘴唇都破了,没呻吟一下,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和那天的我,一模一样。 我脑子里又倏忽闪过白谦的笑脸,弯弯的眉眼,笑出两颗小虎牙。我盯着陆展鹏,是这个人,害死了白谦。然而此刻,我却必须为这种人求情。因为楼袭月还需要解独情蛊。 我不清楚叶灵为什么不肯嫁给陆展鹏,还让楼袭月去抢亲。可是她那天的出现,那些举动,绝对是因为在乎陆展鹏。若是陆展鹏死了,叶灵记恨,解蛊的时候动手脚怎么办?就算楼袭月握住叶灵再多把柄,女人一旦铁了心,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突然间,两根手指强势地将我的脸扳过去,望进一双美得惊人的眼眸里。楼袭月冷冷地道:“唐絮,他当初对你那样的时候,可没有心软。”我眸子微颤,呐呐出声:“我知道。可是师父,能不能,不打死他。” 楼袭月凝视着我,我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师父日后或许还需要叶小姐帮忙,叶小姐好像挺在乎陆堡主的,打死了他不合适。”我不能提独情蛊的事情,只能尽量用楼袭月能接受的方式表达。 楼袭月听完,露出赞许地笑来,说:“小絮比以前懂事了。”话语一顿,转而道:“但这一次,一鞭都不能少。”我错愕地看着他。楼袭月不顾周围还有人,伸臂将我抱在怀里,抚着我的后背低声道:“谁叫他伤了你。” 一句话,让我再说不出半个字。我不自觉的朝他靠近,回抱住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淤堵在胸口无法纾解的情绪压抑下去。 如果我现在把三生花毁了,楼袭月会杀了我吗? 即使心里明白我不会那么做,可是越想把这个念头赶走,它便越是往我脑子里钻。 呼啸的鞭子突然停下。我的思绪被猛地抓了回来,看见那个挥鞭的人举着沾血的长鞭啕大哭,而陆展鹏耷拉着脑袋已经晕死过去。 楼袭月毫无起伏地说:“继续。少一鞭,就让叶灵顶上。”我连忙握住楼袭月的手,求他道:“够了,师父,你就当我心软吧。”楼袭月问我:“那白谦呢?”我肩膀抖了一下,忍住心底想把出口的话咽下去的冲动,瞎编个理由说:“我想了想,白谦那事或许不是他做的呢?” 楼袭月突然不做声了,深邃清远的目光看了我许久,开口道:“唐絮,这世上所有的仇恨,都必须用血才洗得掉。”说完,拉着我走出了门外。 ****** 三天之后,楼袭月带着我回到了天一教。 我一下马就着急去找剑奴,楼袭月一把抓住我,似笑非笑地道:“苏莫飞的事,小絮真是上心。”言罢,不待我说话,探手从我手中取过蓝影剑,随手抛给身边一人,“给剑奴。”那人躬身应下,拿着剑急步离去。 楼袭月举步往门里走,我站在原地望了望那个人,慌忙扭头去追上了他,主动拉住他的手说:“师父,我只是想早点把剑还给苏公子。”楼袭月垂眸瞥了我一眼,嘴角微翘:“急什么,多留几日还能睹物思人。”我连忙否定,“我没有那个意思。”楼袭月道:“没那个意思,你还一路上抱得那么紧?”我登时哑口无言。 骑马时,我坐在楼袭月身前,手里一直抱着蓝影剑。当时也没多想,现在被楼袭月一提起,我才猛地意识到。看着眼前那张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我心中微微一动,拉起楼袭月往我房间走去。 进门后,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严,我转身一把抱住他的腰,仰起头笑道:“那现在,小絮一直抱着师父,师父能不生气了吗?”楼袭月猛地愣住,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如能吞噬人心魄的美丽。我怦然心动,踮起脚尖,勾住他的后颈,颤抖着吻上他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