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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压住万千思绪,和裴宴说:“那我走了。” 那表情看着比谁都可怜。 裴宴不能舍不得,只是暂时不见而已,他没有郑岚那么伤感,朝他挥了挥手。 “走吧,需要我记得给我打电话。” 裴宴从视野里消失之后郑岚便加快了脚步。 还在想怎么外婆这么快又醒了,匆忙步至病房前。 从那扇透明小窗看去,屋内没有人,老人合着眼安详睡着,没有半分醒了的意思。 郑岚四下张望,看见宋美清走过来,正想问,宋美清却先他开了口。 “楼下那人是裴宴。”肯定的语气。 郑岚只是心中一颤,但别的情绪没有。 他正了正神色,说:“你骗我上来。” 宋美清脸色难看,这会儿还顾得上管理表情,用讽刺的笑容对着他:“不骗你你们都快亲上了,你还有点本事,能把他哄得跟你一起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没有人伤风败俗。”郑岚平静地和她对视,几秒之后推门进了病房。 外婆没有醒,他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之前一样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宋美清再多不满也不会进来闹,郑岚早就不怕与她对峙,只是不想让外婆烦心而已。 守了没多久,裴宴给他发短信,说自己回酒店了,郑岚总算笑了笑,正要回复,外婆竟然叫他名字,郑岚便把手机放下。 “睡得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郑岚本来以为外婆目前还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没想到老人精神好多了,慢悠悠地说:“睡得挺好。” 下午外婆能坐起来,医生又过来检查了几次,说明天可以推出去转转,呼吸点新鲜空气,郑岚觉得自己被幸运砸中,晚餐时和裴宴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又歉意地说:“不能陪你吃饭了,但外婆现在好多了,我晚上去你酒店吧。” 裴宴当然说好,还问:“要我接你吗?” 郑岚想到宋美清那番所作所为,不想让裴宴跟着他被骂,说:“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就好。” 晚上他一直陪到外婆睡着了,又和那护工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放心走了。 出了医院,郑岚抬手招车,累得连和裴宴说一声自己去了都忘记。 到了酒店,他乘电梯往顶楼走。裴宴在这些方面从不亏待自己,都是住最好的吃最好的。 站在房门外,郑岚抬手摁了门铃,一阵脚步声,裴宴很快便过来开了,牵着手拢着腰,一旋身将人带进屋。 门应声关上,郑岚被他抵在那门板上细密亲吻,鼻间萦绕着木香。 间隙,裴宴哑声问他累不累,手指在他腰侧摩挲着。郑岚轻轻摇头,一双分明写满疲惫的眼鼓着劲儿望他,又是要纵容他了。 没到最后,但也各自解了馋,郑岚累极了,缩在裴宴怀里,像是怕冷一样。偶尔裴宴动一动,两人身体之间有了缝隙,郑岚便皱一皱眉,又将他抱回来。 裴宴意识到他的安全感缺失得格外厉害,只能好好把人收进怀里。 第二日,郑岚照常比裴宴醒得早。 他在裴宴怀里睡得很好,觉饱了,人也精神了一些。 裴宴一睁眼,就见郑岚穿戴整齐地在他身边。 “我要去看外婆了,”郑岚亲了一口他的眼睛,“回学校的事情我想了一下,现在外婆病情不太稳定,我可能要晚一两个星期,你先回去,可以吗?” 裴宴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但这其实也是他一直想问,只是觉得时机不合适而没有提的。 裴宴抬起清晨绵软无力的手,摸了摸郑岚的头发,“你决定就好。” 郑岚垂眸望着他,还是舍不得,语气也低落,“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本来机票就是后天的。” 裴宴说完,收获了郑岚一个突然的拥抱。 他彻底趴上来,分腿跪坐,裴宴搂着他的腰,抱他在自己怀里,像逗孩子那样晃。 郑岚困意绵绵又不得不走,撒娇让裴宴帮他醒神。 裴宴听完便笑了,在他耳边一吹气,温热的呼吸缠住他的耳廓,柔软的唇又贴上来,舌头在他耳朵里搅出水声。 郑岚浑身都在哆嗦,紧紧抓着裴宴的肩膀,眼尾红起来,像画笔留下的一抹飞扬。 “不要了……”他软软地叫,和猫一样。 裴宴不理,直到自己玩够了才将人放开,还故意问:“醒了没宝贝?” 郑岚回了医院,听护工说昨天夜里老人睡得很安稳,他也放了心。 进了病房,外婆已经醒来,正看着外头的天。 今天阳光格外好,郑岚想起医生说的可以带老人出去转转了,便试探地问:“您想去小花园里看看吗?” 外婆此刻清醒,说那当然好,郑岚便去抱了人。 外婆比他想象中轻多了,没有肉,那骨架更像是也没重量,在他怀里如同一片脆弱的纸。 落到轮椅里,老人脸上多了笑容,被阳光蒸烤得暖融融的。 她今天精神格外好,问起很多过年时候的事情,郑岚一一同她聊。 “今年放河灯我也没陪你去,你去了吗?”外婆握着郑岚的手,两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我去了,和……”郑岚顿了顿,“一个朋友一起去的,我给您放灯了,祝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来着,所以您肯定能熬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