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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愿却道:“以我的耳力会听不出你的脚步声吗?阿砚,你想要个答案,我就说给你听。” 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心意。 萧云砚一时无话,陈愿预判了他的预判,也轻易将他俘获。 他叹息一声:“阿愿,你是不是有事要找姜昭?总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陈愿想到坊间那些流言,不禁问道:“你三番五次来太尉府,不会真的要退婚吧?” 高太后掌权,新帝萧元景还是她手中傀儡,萧云砚如果提出退婚,并非明智之举。 萧云砚看着她:“不是流言。” “退婚对大家都好。”他余光扫向正同萧绥寒暄的姜昭,淡声道:“何必错点鸳鸯谱呢?” 陈愿没想到他会清醒地做出这个弊大于利的决定,难免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你舍得姜氏一族吗?” 萧云砚如实道:“没舍下。” 陈愿反倒松了口气,政治联姻的前提是政治,她并不想萧云砚因为她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助力,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艰难。 她也并不知道,萧云砚没舍下姜氏,仅仅是想大业建成后,能让她名正言顺做嫡妻。 让邻国的长公主,不被排外的朝臣非议。 他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 天色渐暮,在姜昭的盛情邀请下,陈愿等人都留在了太尉府用膳,从前在绥王府时,他们四人并没有机会共坐一席,如今反倒弥补了遗憾。 但这顿饭吃得并不怎么开心。 姜昭敏锐地发现了师父萧绥的心思,便觉得难以下咽,萧云砚吃惯了陈愿做的清粥小菜,也对盛宴并不感兴趣,至于萧绥…… 还没动筷就被宫里来人请走了。 说是皇帝陛下非要见他一面。 陈愿隐约觉得萧元景要见萧绥是跟安若有关,她心中有事,自然也吃不好饭。 满桌菜色很快被撤下,陈愿看了萧云砚一眼,他很识趣地走出厅堂,在院子里等候。 屋内只剩姜昭和她的侍女盼雪,陈愿便直接问道:“昭昭,我给你的红布条还在吗?” 姜昭低垂着眉眼,听到这话时指尖明显颤了颤,可她的手放在桌下,陈愿瞧不见。 姜昭抬起头,说:“阿愿姐姐,对不起,我不小弄丢了。” 她的语速比平时快一些。 陈愿只是怀疑了一瞬,在她的印象里,姜昭是从不撒谎的,她的教养和品性都不允许。 陈愿只好再问另一件事:“这些时日,你有进宫见过安若吗?” 陈愿十分担忧她,屡次想进宫看看,却被萧元景拒之门外。 萧元景毕竟是帝王,陈愿不好明着动用武力,只能托萧云砚打听安若在宫里的情况。 然而前朝和后宫相距甚远,萧云砚作为二殿下,也不好明着打听自己皇兄的妃子。 陈愿便想问问姜昭。 听说她和公主萧元贞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时常进宫相伴。 大概是遥城一事让两个女孩子摈弃前嫌,重修旧好吧。 姜昭也确实在后宫见到了安若。 远远看了几眼,萧元景把安若保护得很好,几乎把乾元殿围得密不透风,偶尔安若去御花园赏花,姜昭才有幸得见。 印象里,过分明艳美丽的女子仿佛变了个人。安若不再穿红裳,终日里一身缟素,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兴许是失去那个孩子对她打击太大。 又听宫人们说,乾元殿里昼夜通明,夜半三更时常传出凄厉的琵琶声,不绝如缕,如杜鹃啼血。 姜昭将情况原原本本告知陈愿,兴许是因为愧疚,她多说了句:“阿愿姐姐,你不要再管了,免得自己跟着伤心。” 这话是为陈愿好,可她还是愣了愣。 或许经历遥城再到苗疆那些事后,姜昭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姜昭,她成长了许多,也没有了不计后果的良善和单纯。 巫梵是最直接的刽子手。 只是对姜昭而言,她成长的方式过于猛烈,又过于急促。 天真之人,最易被世俗折伤。 陈愿心里有些发堵,起身后道:“昭昭,我要管的。” 哪怕结果不尽人意,重蹈覆辙,她也会撞到南墙为止。 陈愿走后,姜昭才把手放到桌面上,连握茶杯都有些不稳。 盼雪见她眼眶微红,忙道:“这不是小姐的错,是老爷以性命相逼,小姐才不得不欺骗陈姑娘的。” 姜昭叹息:“可我还是骗了她,只为了满足父亲的私心,将那一朵玉色海棠占为己有。” 大概在一月前,空隐消失的那日,姜昭系在腕间的红布条凭空化作一朵海棠花,质地似玉,却非死物,能吸收水分,需要日月精华养着。 那天,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姜九邻,文人见多识广,他又是只老狐狸,哪会舍得还回去。 又知道自己的儿女性情耿直清高,不屑撒谎,姜九邻只能把剑架在脖颈上,吓唬吓唬姜昭。 至于安若的事…… 也是姜九邻明着敲打姜昭,让她不要做有损姜家利益的事。 姜氏门风极严,姜昭本能地畏惧父亲,他说的话也都会听,因为从小就是这样。 倘若她勇敢一些,就不会被御赐的婚约束缚。她甚至不敢表现出对师父的喜欢,超过师徒之间的那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