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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后悔药吗?如果有,当年萧沐昀求她离开凤都的时候,她一定毫不犹豫。 凤都郊外大概几十里,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村里的人多为猎户或者农民,生活平淡而安逸。两年前,村里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妻,男人在村里开了一家私塾,免费教村里的孩子们学习。 那家的女主人是个活泼可爱的妇人,很爱招呼左邻右舍到家中品尝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而且他们家中常常有些贵气逼人的访客,比如此刻站在院子门前的两位虽然穿着便装,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英俊公子。 萧沐昀拉了拉木门上的锁链,回头给了徐仲宣一个不在的眼神。 徐仲宣摸了摸额头,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 一个年轻的农妇上前热情地问道,“公子是找人吗?” 萧沐昀对她微笑道,“是呀。我是这家女主人的表哥,不知道他们出门几天了?” 农妇的脸顿时热得像是火烧,嘴里嘟嘟囔囔的,又恭敬地说,“有几天了。于先生说给孩子们弄一些乐谱回来,这两天应该就到家了。” “乐谱?” “是呀。孩子们都觉得于妹子会用树叶吹曲子的技艺很神奇,很想学音律,可我们村里的条件……”农妇尴尬地笑了笑。 徐仲宣上前撞了撞萧沐昀的胳膊,开玩笑道,“喂,看来你这个表哥很失败啊。明明是个音律高手,自家的表妹和妹夫却丝毫没有要找你帮忙的打算。啧啧,真是失败。” “喂,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一起去帮忙。” 徐仲宣摊了摊手,“可不关我的事。” “徐兄就不怕我家娘子去府上找徐夫人聊聊天,顺道提起两天前徐兄被迫去风月之地还被灌醉的事情?”萧沐昀仍然是和煦地微笑。 徐仲宣举起双手,“行,你赢了,我投降!” 萧沐昀请农妇带路,到了村里的那座私塾。私塾建得很漂亮,靠在水边,后面就是巍峨的山脉。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有一些还不是中原能够见到的品种。虽然教书的先生不在,孩子们还是在屋里读书玩耍,似乎觉得这里是最好的嬉戏地方。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把一枚叶子放在嘴里,别的孩子都围在他的旁边,催促他快吹。小男孩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除了喷出的唾沫,那叶子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周围的孩子都哄笑起来,纷纷骂他笨。 萧沐昀看着小男孩懊恼欲哭的模样,想起自己的小儿子,连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教你。” “你才不会呢!连先生都不会,只有师娘才会!” 萧沐昀笑道,“你不知道你的师娘还是我教的吗?” 周围的十几个孩子“啊”了一声,一窝蜂地围过来,“你是传说中的表哥吗?” “不对,是传说中的笛子仙!” “哇,你就是师娘口中那个住在天上像神仙一样的叔叔啊……” “你是不是长生不老,什么东西都能变得出来呀?” 萧沐昀听着这五花八门的形容词,顿时觉得眼皮跳得厉害。香儿真是的,有这么夸人的吗?他怎么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在人间了似的。徐仲宣在一旁哈哈大笑,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准备看“笛子仙”怎么把叶子弄出声音来。这么多年了,徐仲宣一直软硬兼施,就想再听一听萧沐昀那只应天上有的笛声,可除了太子和太子妃离宫那日听到的一曲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 萧沐昀从竹筐里面的一堆叶子里面重新挑了一片,放在嘴里试了试音,就轻轻地吹奏了起来。孩子们原先只是惊诧这声音比师娘吹出来的更加悦耳动人,后来也顾不上惊诧,各个都沉寂在笛声里面,好像重温了一遍无忧无虑的童年。 淳于翌背着荀香,有说有笑地往私塾这里走的时候,远远就听见了笛声。 荀香用手扶着额头,无奈地看了淳于翌一眼,“又来了。都跟他说没事别老往这里跑,万一被皇上发现了怎么办?” “你以为凭萧天蕴的聪明,会不知道你和萧沐昀还有联系吗?少做掩耳盗铃的事情。”淳于翌把荀香从背后放下来,盯着她的光脚丫,不悦地问,“鞋呢?” 荀香吐了吐舌头,刚刚明明挂在腰间的? “爹爹,爹爹!”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从后面追上来,“娘的鞋忘记拿了!” 淳于翌斜了眼正抬头望天装傻的荀香,俯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念儿真乖。” 小女孩的脸颊顿时红得像苹果,不好意思地绞着双手。 荀香悄悄地把小女孩拉到一旁,口气不善,“喂,不是说好公平竞争的吗?为什么偷偷把我的鞋藏起来了?” 小女孩露出嫌弃又可爱的表情,“因为娘是笨蛋,爹爹更喜欢我。” “……”荀香朝天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真是太没有天理了!还好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生育第二个,要是第二个又是像这样,那她不是要彻底失宠了?! “你们母女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走了。”淳于翌在不远处叫了一声,母女两个连忙争先恐后地跑过去,一人拉住男人的一只手,高高兴兴地往私塾的方向走过去。 不远处的山上,萧天蕴低头看着山下的一切,目光深沉。其实,他才不是想让萧沐昀转交什么东西。只是想跟在萧沐昀的身后来看看她,看看她这些年过得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可他悲哀地发现,不管那个人是皇太子也好,或是普通的私塾教书先生也罢,她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那么快乐。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那个人眼眸深处的专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