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北开加油站 第687节
要知道牧雅林业拿出来资助他们这些参加项目的农民的钱，可真不少。 每户一年都要十五万，这么多人加起来，这一笔资金简直像是天文数字一样。 如果农民们不能把树种出来，然后自给自足，牧雅林业的钱就等于打水漂了。 阿古达木听秦刚说过，牧雅林业借给他们钱，可是一点利息都没有的，而且还要倒贴，如果农民合作的项目失败了，他们根本没办法收回本金，就等于白亏了。 再大的公司，也支撑不起这样的损失。 阿古达木觉得陈总好心资助，却换不来这些人的诚心对待，这让他特别气恼，一直觉得应该对那些参与项目的农民，有更严格的筛选。 现在听见村长的话儿，和他心里的想法简直就是直接冲突的，他能高兴才怪呢。 不过妻子常跟他说，现在他是仁大代表了，代表着北棹口的大家，可不能随口胡咧咧了。 所以他想了想后，只说：“巴音大叔，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的。” 第999章 变化（3） 阿古达木其实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性子变得平和了许多。 就如这时候面对村长巴音的话儿，如果换在从前，他肯定要回怼几句，然后破口大骂的。 可是现在，他却把话儿留在肚子里，不多说。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阿古达木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自己种树成功后带来的变化。 原本一直想着要种树，要把自己的家乡变回原来的样子，所以他的肚子里总是憋着一股气。 尤其身边的其他人都放弃了，而且还劝他也放弃，甚至到后来笑他傻，他这股气就憋得更厉害了，心里想到的全是要一个人一棵一棵把树种起来，种满整个北棹口。 他要让人知道，人定胜天，而且就算他没办法实现心里的想法，他也要学愚公，等他死了以后让儿子孙子来做，直到治沙成功为止。 可是林地种树取得成功以后，他的心态已经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接触得多了，很多事情也就看得更清楚。 他现在渐渐明白到，想要种树治沙，可不是光靠一家一户能做得到的，更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到的，这需要群策群力。 让更多的人投入到种树治沙的这项事业中来，才能真正改变北棹口的环境，让北棹口变回原来的样子。 怎么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来种树治沙呢？ 当然是让人看到种树的好处啊！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一心想着种树，就算拼尽了自己的家当也在所不惜的。 只有获得丰厚的回报，才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来种树治沙。 “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合作种树的项目为什么能这么成功？为什么能让这么多的人加入起来？不就是给大家带来了实惠嘛。” 这是秦刚从前和他说的，阿古达木当时听了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一道闪电打过，让他的思路一下子整个人通透起来。 没错啊，给人实惠，把人吸引过来，这才是最正确的道路，总不能让人学他从前那样，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阿古达木更佩服当初想到这么个新模式的陈牧了，只觉得陈总真的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不然怎么会相处这么个模式呢？又怎么会弄出这么好的树苗？ 他可是听说了，陈总的公司有很多专利，甚至能在沙漠里种水稻、种果蔬的。 他已经“盯”上了沙漠水稻，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在北棹口的土地上把水稻种出来，那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不论怎么说，阿古达木已经变得比从前平和多，也变得不那么苦大仇深。 周围的人不知道，还觉得阿古达木从来都是这样子的，之前的“傻”的不是阿古达木，而是他们自己。 村长虽然没得到阿古达木的一句实话儿，可他还是乐呵呵的走了，他觉得阿古达木肯定会帮忙的，为自己村子多拿几个名额，这不是好事儿吗？ 阿古达木回家后，洗了个澡，把自己从头到脚弄干净，然后穿着妻子买的新衣服，然后才坐车赶到市里去。 他先去了秦刚的办公室。 秦刚现在已经是副市长了，合作种树项目是从他的手里弄起来的，现在不但成了省里的示范项目，而且就连中央空调和隔壁省都经常派人来学习成功经验，为他捞足了政治资本。 也正因此，短短两三年，他就从一名办公室秘书，变成了主管种树治沙工作的副市长，这样的升迁速度，简直可以用火箭发射来形容。 阿古达木是秦刚的老熟人，两个人见面多，虽然秦刚已经是副市长，可阿古达木却并不见外，毕竟以两人的关系，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阿古达木，怎么来得这么晚，刚才我还看到你们仁大的林主任呢，你要来早点，我介绍你们认识，以后在仁大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你都可以去问他。” 秦刚看见阿古达木，亲自去给他倒茶，秘书在旁边想帮忙，秦刚摆手示意不用。 “谢谢，秦领导。” 阿古达木接过茶，随便喝了一口，可没想到却觉得挺好喝的，忍不住又喝一口。 秦刚见状笑了笑，问道：“这茶是不是很好喝？” 阿古达木人实诚，也不做作，点头应道：“好喝，不过不合适做奶茶。” 蒙各人喜欢喝奶茶，属于无奶茶不欢的那种，阿古达木自然也好这一口，所以他喝了这茶，觉得这茶虽然口感清香，可是不够浓重，不合适做奶茶。 秦刚没好气的继续笑着：“这茶可是陈牧自己种的、自己炒的。” “哦？” 阿古达木一听这茶的来历，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然后才露出点憨憨的笑容：“这样喝，就已经很好喝了，不需要用来做奶茶的。” 心里敬重一个人，不管那人做什么，都会觉得好。 蒙各汉子就是这么直肠直肚，不带拐弯。 “当然好，做奶茶就糟蹋了。” 秦刚拿起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口，才说：“这是新茶，陈牧特地让人给我带过来的，也就那么一斤，说是不够分的……唔，回头给你分一两，你也尝尝。” “谢谢领导！” 阿古达木立即道谢，对他来说，陈总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回头要再好好尝尝。 秦刚看了看时间，说道：“你们仁大的会议很快就要开始，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今天叫你来呢，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你的意见的。” 微微一顿，秦刚又接着道：“这一批合作种树的农民名额，会多增加五十个，我准备到外乡去招人，你觉得怎么样？” “外乡？” 阿古达木怔了一怔。 秦刚点点头：“是的，我主要是怎么考虑的呢，参加项目的人选很重要，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本地找人，至多也是找你们的亲戚，从没试过在外乡招人。 最近我看看一些报名农户的资料，感觉有很多人……嗯，怎么说呢，都不太适合，所以经过我们思维这里大家的讨论，就想着是不是能把招人的范围扩大一些，这样或许会更好。” 第1000章 变化（4） 招揽外乡人来种树…… 这事儿阿古达木还真没想过。 虽然现在参加了合作种树项目的农户中，有好些人雇了外乡人来帮忙干活，可那些外乡人毕竟只是打工的，在北棹口承包林地的人大都是附近的农民。 突然听见秦刚说要招外乡人来承包土地种树，这倒是让阿古达木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并不是歧视外乡人，只是心里觉得北棹口不是那些人的家乡，人家会愿意来吗？来了以后会努力干活吗？万一要是过来骗取资助的，该怎么办？ 秦刚看见阿古达木没说话，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好？” “不是。” 阿古达木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就是担心外乡人来了不用心干活。” 秦刚点点头：“我们市里其实也有这样的顾虑，不过最终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微微一顿，他给蒙各汉子解释道：“经过这么两年的功夫，基本上在北棹口能招进来的参与项目的农民，我们都已经招进来，剩下的那些人……唉，怎么说呢，合适的也不多了。 就算我们继续坚持只在北棹口招人，可是再过两年呢？三年呢？想要扩大沙漠治理的成果，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我们终究还是要面向外地的，不可能只盯着北棹口这一个地方。 与其以后再打开这个口子，不如早一点就这么做，让北棹口以外的人也参与进来，这样或许对整个项目更有好处……” 阿古达木听着秦刚的话儿，也有点明白了。 的确，现在在北棹口，知道合作种树项目的人越来越多，想要参与进来的人也不少。 可是真正的能吃得起这一份苦的人不多，在更多的人看来，那一份资助才是吸引他们的地方。 能不能把林地干成先不说，稳稳当当的吃两年资助，这或许是大多数人真正的想法。 不可否认的说，当初妻子支持他和牧雅林业合作，承包林地，很大程度也是看在这一笔钱的份上。 阿古达木觉得这些人不行，想要种树治沙，像这样得过且过的态度可干不好。 所以，就如秦刚所说的，这个合作种树项目迟早要打开口子，招收外乡人来参加。 而且，因为北棹口这边的合作种树项目很成功，省里已经开始向外推广了，很多地方都搞起了一模一样的项目。 甚至于隔壁几个省份都在搞这样的项目，即使北棹口不招外乡人，其他地方也会招，这或许算是一个大趋势。 秦刚把事情给阿古达木分析完，又语重心长的说：“阿古达木啊，这件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它是好事儿，至少不管最后怎么样，你们北棹口肯定是得益的。” 秦刚有一句话没说得太直白，把外乡人招进来，其实还有另外的考虑在里面。 北棹口的农民如果不认真干，外乡人就会把他们比下去，这会让本地的农民变得更努力，有点鲶鱼效应的意味。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阿古达木才从秦刚的办公室离开，赶到仁大参加会议去了。 秦刚坐在办公室里想了想，给陈牧拨了个电话过去。 “秦市长，今天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陈牧调侃的声音。 秦刚忍不住嘴角微弯，也不太正经的说道：“你怎么不说我连吃饭都是亲自去吃的？” 陈牧不客气的反怼：“哈哈，秦大哥，你可不能怪我啊，是你对我先变心的，现在有事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倒是让你的秘书给我打。” 秦刚没好气的说：“你小子也太小气了吧，就那么几次有点小事情要交接，我又正忙着，才让小魏和你打了两通电话，你居然还记仇，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两个人相互调侃几句，就和当年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一样，然后秦刚才又道：“你小子说说，都多久没到l市来了，也不说过来看看我，合作种树的时候完全丢给了我，自己倒是舒舒服服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太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