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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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微玄皮笑肉不笑:元帅大人对妻子可真好, 这般小心翼翼,他不想来就不让他来。可惜了我的五皇弟,却因元帅大人的一时疏忽,如今便是想来, 也来不了。 楚余温早看穿他们的把戏,如今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无趣。 太子殿下有话直说, 何必拐弯抹角。 一个个的既想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又恐招致他的报复,不敢正面对上。真是没意思极了。 成天与一帮蠢人做斗争,实在无趣。也只有和晏微凉的博弈, 方能激起他的沸腾热血与澎湃战意。 有话直说。晏微玄对上楚余温深不见底的眼眸, 有一瞬的腿软, 很快又想起自己这次有父皇和内阁撑腰, 挺直脊背, 色厉内荏道,那本太子可就直说了。帝都治安防守,乃元帅管辖范围。如今我五皇弟在天子脚下出了事,却查不到任何线索,元帅大人不觉得要对此事做个交代吗?! 楚余温平静地盯着他。 晏微玄被盯得心里发毛,仿佛被一双兽瞳锁定,随时会被吞噬撕咬。 他竟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心生退却之意。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皇帝心中咒骂,面上轻咳一声。 晏微玄回过神,稳住情绪,继续强撑着:元帅大人不说话,是也默认了要为此事承担责任吗? 楚余温忍不住笑道:太子殿下想要我怎么负责? 晏微玄冷哼:元帅大人既然管不好帝都,我等自然不放心将守卫帝都的守城军交给你来统领。烦请元帅大人交出守城令,让本太子接手。 兵权分许多种。有保卫皇宫的禁军,守护帝都的守城军,此外第二区到第九区,每一区都有各自的护卫队。这些护卫队平日里各司其职,必要时也能拧成一股绳,听命于将军令。 楚余温之所以被如此忌惮,正是因为他手握将军令,同时又掌有守城令。 除了皇家禁军听命于皇帝,几乎所有兵权都掌握在楚余温手里,怎能不令人眼红。 这将军令,便是当年晏微凉从宫里偷出来,交到楚余温手中的那块。后来楚余温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军中威望极高。纵然没有这块将军令,将士们也都愿意听他的话。 楚余温得军心得民心,唯独不受贵族的待见。他的存在威胁到上位者的利益。这帝都中,时刻都有想将他拉下马的人。 这将军令是楚余温手里最大的王牌,这个拿不到,那么总要他将守城令吐出来。 守城令原也不是楚余温所持,而是由另一名将军执掌。只是那将军犯了错,楚余温又是力挽狂澜挽回损失的人,理所当然就得到了这块令牌。 可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楚余温排除异己、篡夺权力的手段。 在人们还当他少年一身正气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处心积虑谋夺权力了。 一块守城令,不过几两轻,给了倒也无妨。楚余温开口。 晏微玄面色一喜,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楚余温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 他们早就做好楚余温不给的心理准备。届时皇帝再开口,苏阁老再附和,若楚余温再不允,那就是他不识好歹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直接让早就守在外头的禁军将人拿下,治楚余温一个大不敬之罪。当然了,楚余温手握重兵,肯定不能真的治罪,不过是轻拿轻放地警告一番,守城令还是要到手的。 再退一万步,楚余温早有部署,命守城军在外与禁军对峙,那就更好了。一个拥兵自重、擅自调动的名头扣下来,这守城令就更不能让楚余温拿着了。收回,必须得收回! 他们也是看准了在帝都,时间又紧迫,楚余温还来不及也没机会调动将军令,试图来个瓮中捉鳖。 一个军部还压不过皇室与内阁的联手。牵一发而动全身,楚余温若妄图反抗,从此打破三方平衡,必要做出完全之策,否则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他们相信楚余温不会因小失大,为了区区一块守城令,去动用更重要的将军令。 动这平衡了多年的局势。 总而言之,今日这守城令,楚余温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只是他们想不到,今日就算是成功摆了楚余温一道,好处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晏微凉早已通过亚伦通知姬玉,让其转告林深,带领手下战斗部成员在外准备。 战斗部里的成员,每一个都是晏微凉亲手所挑,几乎都是以一敌百的alpha强者。就算有破格招进来的beta,也必有过人之处。 塞尔维亚就是被招进了战斗部。 姬家同样也派出一些人鱼强者供他调遣,布兰特亦在其中。 这样的势力,可比禁军那帮酒囊饭袋强,足以与楚余温一手训练出来的守城军对峙。 届时护驾的是他,这守城令若要易主 也只能是交给他。 若是不给? 那就别怪之前还救驾有功的三殿下,转眼又成刺客了。 皇帝与内阁想要瓮中捉鳖,楚余温反将一军,晏微凉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环环相扣,无一丝错漏。 再说了。 楚余温是那么好算计的人么? 晏微凉让人按兵不动,也是预料到他这一番部署,可能有完全用不上的情况。 天下谁人能胜楚余温? 只有晏微凉。 其他人,一个都不行。 晏微凉坐在另一区域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吃水果,权当听了一场戏。 元帅大人这意思,是愿意交出守城令晏微玄喜不自胜,识时务者为俊杰,元帅大人把守城令交出来,父皇自然不会再追究元帅大人的失职。 皇帝在一旁跟着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这一对父子,一个是五皇子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五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可此刻没一个是真心想要为五皇子报仇查明凶手,只想借着这个机会收拢兵权。恐怕他们还曾沾沾自喜过,五皇子的出事给了他们一个发难的机会。 皇族之人,果真是心狠手辣,满肚子利益算计。 楚余温想着,脑海中却闪过晏微凉清冷出尘的侧脸,高傲得不可一世。 然后是瑞安跪在他身前,模样乖软,笑得很甜。 心突然疼了一下。 那个最温顺柔软的少年,才是对自己最狠的人。 晏微凉,何其能忍。 望着眼前喜上眉梢沉不住气的晏微玄,楚余温觉得和这种段位的人讲话简直是拉低了自己的级别。 也难怪晏微玄时常挑衅晏微凉,晏微凉从来都懒得理他。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雄鹰的眼里怎么会有蝼蚁的存在。 一块木头轻如鸿毛,只是上头刻了几个字,有了守卫帝都的职责,保护着整个帝都人民的性命,便重于泰山。楚余温语气不紧不慢,我将它给你,太子殿下,你拿得稳吗? 他抬眼:若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末句已带上几分威严。 晏微玄瞬间慌了神:我,我到底是年轻又泡在蜜罐子里,比不过楚余温经年累月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气势。楚余温这么一质问,他就语无伦次。 苏阁老这只老狐狸适时开口,语气倒是很中肯,立场是偏得没边了:元帅大人,太子殿下掌握守城令出不出事不知道,倒是现在元帅大人你镇守帝都,五皇子却出了这样的事。元帅大人执掌将军令,区区一块守城令,就是给太子殿下历练一番又何妨何必推三阻四的。元帅大人,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楚余温反唇相讥:太子殿下经验不足,苏阁老怎么也跟着如此儿戏帝都安防乃国之大事,关乎这么多人的性命,我有多年对敌防御之策,请问太子殿下有什么?多年纵情声色么?想要历练,先去战场上打个几年仗吧。否则纸上谈兵,恕我不能放心。 内阁派系的一名长老立刻出言指责:当今天下太平,哪有什么仗可以打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哪里轮到亲自上场?我看是元帅大人野心勃勃,不肯放权罢了! 放权可以啊。楚余温出人意料地很好说话,只是人选要由我来定。 他忽然转过身,指着另一边的晏微凉:三殿下,可愿担此重任? 正在叉西瓜吃的三殿下: 突然扯他做什么? 他是想要守城令,但计划中是他自己争来的,人都在外面部署好了。 结果现在楚余温要把守城令主动送他手上? 要么是楚余温哪根筋搭错了,要么是楚余温又在算计什么。 想要拉他下水,避免孤军奋战么?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楚余温,你得想好了,你拉下水的不是一只绵羊,而是一匹饿狼。 他盯上咬住的东西,同样不会吐出去。 晏微凉垂眸思索着,慢吞吞咽下嘴里的西瓜,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 晏微凉还没说什么,晏微玄先炸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处处被晏微凉比下去最耻辱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晏微玄恼怒道:我是太子,他不过是个皇子,这守城令怎么也不该越过本太子,交到他手上去! 楚余温不咸不淡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十年前,是三殿下一力镇守帝都。这块守城令,如果非要说出最合适的人选,那非三殿下莫属。 晏微玄不甘道:不过就是这么一件事儿,你们已经提十年了!夸了他十年,还不够么?! 太子。皇帝警告。 他感到一阵头晕,若这个儿子能有老三那个畜生一半的聪明,他也不至于愁成这样! 有的人一件事可以荣耀一辈子,有的人一辈子也做不出一件值得被人夸的事。楚余温毫不客气地补刀,他可不会照顾这个嫉妒成性的太子的自尊心。 你!晏微玄气急。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讨论我。晏微凉走过来,声音清朗,语气温和,是外人眼里光风霁月的三殿下。 元帅大人是要将守城令交给我么?那就却之不恭了。 你敢接!晏微玄完全失了智,那应该是他的!晏微凉的所有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我为何不敢,元帅大人说了给我。晏微凉转身,看向楚余温,元帅大人,令牌呢? 殿下跟我来。楚余温道。 两人并未走多远,还在皇帝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众人无不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观望。 楚余温从精神空间里拿出令牌,交给晏微凉。 晏微凉一摸,是真的。 他脸上那抹清浅的笑意反而淡了。 这次又是想利用我替你转移注意力他问得直白。 楚余温回答:殿下有守住的本事。 晏微凉讽笑:我替你守住,然后你再伺机从我这儿拿回去。从此他们就盯着我不盯你。元帅大人好算计。 只是落到他手里,楚余温就别想拿回去了。 楚余温道:是我想送你。 晏微凉面无表情。 楚余温一顿:这次不骗你。 晏微凉说:我不信。 他们交手过那么多回,针锋相对那么多年,总是围绕着谎言,欺诈,利用,算计。 手段无所不用极。 晏微凉自己就是一个高明的骗子,也就不信楚余温的任何言语。 楚余温一哂:殿下当年赠我一块将军令,我不过是还一块守城令而已。 晏微凉轻嗤:你若有这个良心,就不会就不会亲自斩断这份兄弟情谊。 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口:楚余温,我无需你施舍。 他想要的,从来都需要自己算计争取,没有人会送给他。 后来即便有人送了,他也不敢接了。 世上怎么会有纯粹的善意,一切示好都是为了某种目的。 晏微凉活的这么疏离孤冷,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人心是最难测、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晏微凉偏将所有的黑暗劣根都看的淋漓尽致,也算计的彻彻底底。唯独光明善良的心,他几乎不曾遇到,遇到势必会好好珍重,绝不掺半分虚情假意。 他年少曾遇到一个光明善良的人,一颗心真实地跳动着,也因此才在遭遇背弃后伤的千疮百孔。 他曾问楚余温:你接近我,难道就是为了得到这些权力? 楚余温说:是。 晏微凉说:我不信。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楚余温笑:殿下不信也好。殿下只要记住,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你都不能相信。 我一直在骗你。 楚余温道:那殿下还我。 晏微凉顷刻间将守城令收到精神空间里:到了我手中,也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楚余温戏谑:殿下仍是跟当年一样不讲道理。 晏微凉没什么表情地转身就走。 楚余温是最没有资格跟他提当年的人。 楚余温静静注视他的背影。 他到底还是失去了他的信任。 其实这样很好,说明他真的听了他当年的话,此后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了。 当年得知那样一段渊源后,楚余温就深知与晏微凉立场注定不同。既然如此,当断则断。晏微凉是重情重义之人,他先背信弃义,对方才能干脆,不受感情困扰。 你接近我,难道就是为了得到这些权力? 是。不是。 我不信。 殿下不信也好。殿下只要记住,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你都不能相信。 我一直在骗你。 只有这句话不能信,其他都没有骗你。 得知瑞安是晏微凉所演,楚余温是真切心疼了。他知道晏微凉有多骄傲,也就对瑞安甘愿雌伏在他身下这件事有多震惊。 不怎么会是甘愿呢? 定是不愿的。 是以他并不打算拆穿。 他知道,但可以装作不知道。 瑞安中药只怕也是假,是晏微凉想要与他形影不离,借机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