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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想开口,就感到身后的人伸出手来,轻轻地按在她的肩上,转而往前走来。 荣简一恍神,便只看到裕苍挺得笔笔直的背,和对方柔顺的黑发了。 荣简下意识地皱眉,便听那方沉默许久的裕苍终于开口了: “束公子。” 他明明衣着简陋,这时候的语气却平静得像是坐在高堂之上,面对着众位求知若渴的弟子: “我对你,不顾生命危险,来魔界找寻我的下落之事,感激不尽,只是你也知晓,我现下已然入魔,与你不再是同一路人,你若想杀我,我可以理解,但是……现下的情况是,你杀不掉我。” 荣简:“……噗。” 束蓝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拿着自己的灵器,看着眼前两个他都已经估算不出境界的人,手都有些僵了。 荣简起了点坏心眼,她悠哉悠哉地收起了剑,也没有想给眼前男人台阶的意思,就等他继续开口。 而在观赏了这位原男主丰富的变脸之后,他终于哐当一下把法器中一把灵巧的匕首扔在了裕苍的面前,撇开了脑袋: “既然你也知道,我的修为无法耐你何,可我相信,不论你是否入魔,我认识的那个裕苍都带着一颗大义之心,若你现下愿意自戕,我便还认你是我兄弟。” 荣简:…… 他妈的。 前有蔓兮苦口婆心劝她自尽,今有这束蓝嵐以深明大义的说辞劝裕苍自尽,到头来,不论这男女主是什么成分,本质原来都是叉烧成精。 她刚刚已经隐下去不少的斗志又燃烧了上来,她咬着后槽牙开始撸起袖子,就听那边的裕苍冷静开口道: “不必。” 荣简可以看到束蓝嵐突然眯起来的眸子,另一边的裕苍去继续道: “我现下的命,还有旁的用处,只当我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情,我便自行了结。” 他说得太过认真,荣简在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近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袖口。 裕苍仿佛是有所察觉,反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但那是下意识的动作,只停留了一瞬,他便重新放开了手。 而同时,两人的肌肤相碰之时,荣简隐约地听到了远处的某一处天际,响起了轰隆的闷雷声。 她却无暇顾及,只是看着那方的束蓝嵐神色莫辨了半晌,后者突然动了起来。 荣简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动作,对方却只是目不斜视地走到了门侧,并不回头,只说道: “我信你。” 他顿了几秒,在开门的瞬间,含糊地加上了一句: “我不会向他人透露你的行踪。” 荣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门外已经没有男主那翩翩公子哥的身影。 她再回来看向裕苍的时候,表情冷淡: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裕苍的唇依旧是苍白的,此时低着头,愣愣地看着脚下那把匕首。 荣简气不过,伸手就拉了他一下,那边的裕苍才像是恍然惊醒一般,先微微后撤躲过了她的手,这才矮腰,捡起那把匕首: “这是快二十年前,我刚认识束公子的时候,他让我帮他打的匕首。” 荣简已经快忘掉对方‘打器小天才’的人设了,这时候眼睛没离开对方后撤的手,却又忍不住开口道: “你和束前辈……关系很亲密吗?” 黑发的剑修闻言,像是思索了一番,这才慢慢地摇头: “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的神色淡漠,只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匕首,很快把它放在了一旁,而下一秒,从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拿起了匕首。 他下意识地侧头,就看到小姑娘迎着光,打量着那把白玉质地,品相优良的武器。 她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这束公子也真是缺心眼,他不要我还要呢!” 眼看着荣简就要把它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里,裕苍这才想起来挡一下,他看着迷茫抬眼看着他的荣简,轻声道: “你既善用刀,那我帮你打把刀便是,不需要拿这个。” 荣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而裕苍拿回了那把匕首,却突然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我刚刚说的,确实属实。” 荣简皱眉,另一方的裕苍却已平声给她解释道: “入魔之事,对于一个仙界修士来说,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可以使用魔气,魔气与仙气天性排斥对方,不论是肉身凡胎还是仙骨魔血,都无法长期地承载这两种气,他们刚开始,只会让我变得虚弱,变得痛苦,但是渐渐地,我会失去神志,成为一具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我不会再认得束公子,也不会认得我的弟子们……也不会再认得你。” 荣简看着青年像是疲极了地坐在床榻上,但偏生这样,他也只是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荣简,眼神近乎贪婪,给了荣简一种他想就此记住自己的错觉。 但是末了,他也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便低头道: “但在那日之前,我必须杀光那些暗算我师门的人,昨日的长老,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黑发的剑修顿了顿,侧头向一旁: “昨日,是我一时失控,若你想要我补偿,直说便是,只要是我能给得起,我不论如何,都会在死前为你办到——是我对不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