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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点头,“我现在要去吃个饭,如果我爸不催我,我就再回舞蹈室练一会。” “好努力。”钟林云说。 “不努力没学上啊!”我把书包甩到身后,说,“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钟林云拒绝。 “嗯……”我纠结一会儿,说,“或者你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我陪你走走?” “那你的饭?”钟林云提醒。 “不吃了啊。”我耸肩,“就当减肥。” “会低血糖的。”钟林云又笑了,他小幅度的抬起手,在我肩上拍一下,“去吧。” 我不太乐意刚和钟林云见面就分离,但转头想想,我已经把联系方式给他了,以后想要见面也不是难事。于是我便放下心来,做了决定。 “那我先走了哦。”我走出巷子,踏入繁华的街道。 此刻天完全黑了,云汇聚起来,笼罩在视野可见的头顶。霓虹灯亮起来,为行人撑起一片低矮的天空。 “好像要下雨了。”我嘟囔着,抬眼问钟林云,“带伞了吗?” “没,一会儿就进室内了,不要紧。”钟林云回答我,“你快走吧,一会儿来不及了。” “哦哦。”我答应两声,往外走出几步,又回头,冲钟林云用力挥手。 “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放大声音,对着他喊。 钟林云没有回话,只冲着我也挥挥手。 他好像又笑了,但隔得有些远了,我看不太清,也就不敢确定。 钟林云站在大街和巷口的交会处,繁华和寂寥的路口。他头顶网吧的灯牌闪了两下,亮起来,红红绿绿的,雾蒙蒙的喜庆。 从我和他分别的那一刻起,云层微微叹息,往下掷起雨点来。细密的雨丝落下,被艳俗的灯光照亮成无数银针,密密麻麻的打下来…… 钟林云站在五彩的雨滴中,被笼在模糊的水雾里。 我又用力和他挥了两下手,然后转回了头,冲着目标快餐店的大红灯牌跑去。 钟林云还站在原地。 我把他留在了红绿交接的雨雾里。 回忆完毕,我睁大眼,盯着出租屋天花板上几条细密的裂纹。 钟林云是从那时候开始戒烟的吗? 那次见面,当时不觉得,后来回想起来,钟林云的衬衫、脖颈、发丝上都是烟味,整个人像从烟灰缸里滚了一圈出来。 我也有烟瘾很重的朋友,他们身上的味道大多也和那时候的钟林云一致。 不过他们身上会多一些酒味。 都说烟酒不分家,沉迷一个很容易就染上第二个。 钟林云倒没有。 我把手放到肚脐上,做出一个攥住一束白花,就可以下葬的标准礼仪姿势。 印象里,钟林云也很少沉迷于什么东西。 酒没见他喝过,游戏没见他玩过,赌由于他爸的原因,更是不可能挨上。 唯一一短暂沉迷个烟,还戒掉了。 这个人好神奇。 在认识钟林云近十年后,我不知第几次发出这个感慨。 什么都不馋,什么都不上瘾,什么都不喜欢。 这是好事吗? 我眨两下眼。 是好事……吧。 如果不是摊上一个倒霉爹,以钟林云这种极度自律的性格,怎么说都能冲冲那几所顶尖的高校。 不过如果没那个便宜爹,钟林云可能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沉默的、阴翳的、不好接近的…… 他会正常的上学,正常的展开人际关系,正常的去和一个小女生或者小男生发展一段早恋之谊。 这样挺好的。 我想。 至少这样,在我凑过去亲他的时候,他会明确的接受,或者推开。 而不是现在这样,僵持着,不上不下,神仙都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我俩到底什么情况。 枕头有些高了,我不舒服的挪一挪头,找到相对舒适的位置。 “我。” 我盯着裂纹,目不转睛地许下愿望。 “我希望钟林云能像喜欢烟一样喜欢我。” “即使是会戒掉的,很短暂的,靠不住的,不健康的。” “我也希望有一瞬,或者几个片刻,我能像烟丝一样,亲密无间地与钟林云粘合在一起,悄无声息又毫无间隙的把他缠绕。” “这样,每一个路过的人嗅到他身上浓厚的香烟气味,都会心领意会的笑笑,发出这样的感慨……。” “‘啊,这小子,真喜欢烟啊。’” 第20章 当手臂上的疤痕开始褪落的时候,钟林云恢复工作了。 我自然是拦着他,反对他出去的。 但是他没钱,而我拍摄的积攒也只够自己撑上大半个月。 “没事。”钟林云让我放心,“老板不会苛求伤员。” 我回想起钟林云日常伤痕累累的样子,橱柜里又去了小半瓶的酒精,觉得我和他老板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对“伤员”这个概念的理解出了差错。 但是钟林云坚持要去,我不可能拦得住。 “那我去接你下班。”我最终提出妥协的方案,“如果那群人在找上来,也算有个照应。 “不用……”这下轮到钟林云满脸的不赞同。 你能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