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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手一插兜,把空调冷气调高,舒了口气:“哎呀,不剥就不走了。” 白降无奈,望着许子芩那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着实舍不得。 自己耐着性子剥了一颗递到她手上,没想到前头那人竟然不吃这一套,一动不动,也不回握,手微微一斜,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圆溜溜的莲子滚下去。 成心的…… “我要吃他剥的。”表姑趾高气扬,完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 反正这一片连俩像样的车都找不到,跟荒郊野岭也差不到哪去,这两位只能求她。 我…… 许子芩泄了气,戳戳白降的手臂,侧过身道:“我给她剥吧。” 前头一脸窃喜,盯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甚至还咬牙切齿的白降强忍笑意,奈何白降抵不住许子芩朝他撒娇似的叫唤,颇为傲娇地把手上的莲蓬一递,心想:他都没给我剥过,便宜你了。 小少爷手指骨节分明,细长干净,指尖还是淡淡的粉色,让他看入了迷。 许子芩无奈剥了颗放在表姑的手上,露出笑容:“好了。” 前面还是一动不动,似乎是故意的,还重重地往后一躺,和老大爷一样靠在座椅上,像是在修整。 费近的表姑,算起来按辈分的话? “表姑……”许子芩愣愣地叫了一声。 表姑心旷神怡地嗯了一声,这才颇为傲娇地晃悠起身,冷声一笑,往后座椅上一瞥,白降白眼都要翻上天,就差把「看你不顺眼」写在脑门上了。 “放我嘴里吧,手疼。”表姑眯着眼,伸了个懒腰,“刚开了这么久的车,方向盘打手,都要起水泡了。” 白降:…… 忍无可忍。 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自己的车,方向盘上都包了一层绒毛,还打个屁的手? 就是故意的,关键是还不做人,也不使唤自己,就爱折腾许子芩。 许子芩重新剥好一颗打算送她嘴里时,被气哄哄的白降抢了先,一口含在嘴里吞了,握住他的手腕:“我们不坐你的车,许子芩,走!” 手往车门上拽,死活拽不开。 表姑一笑:“小屁孩!脾气还挺炸,怎么着啊,喂我吃个莲子,你就心疼啊?” “你是缺胳膊少腿呢,还是帕金森?”白降瞪了她一眼,“手瘸了吗?要吃自己剥。” 表姑接了个电话,那头吃螃蟹的两位已经上桌到位了,这边还搁半路上耍小脾气呢。 白降要早知道这人这么难缠,就不应该听费近的,应该在市里包辆车,估计司机还能顺道当导游,给他们指点迷津呢。 “剥不剥啊,再等下去,没到云里天可就黑了,坑坑洼洼的夜路不好走。” 表姑换了首Taylor Swift的《Back toDecember》,哼起小调来。 气氛尴尬,僵持不下,表姑和白降这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许子芩做和事佬:“哥,正事要紧。” 白降牙关紧咬,头一斜,视死如归的眼神让表姑笑个不停。许子芩剥到一半,表姑突然拧了车钥匙,缓缓前行。 “不逗你们了。”表姑叹了口气,“冰块脸真没劲儿,你俩一对吧?” 正唬白降的许子芩手上的菱角落地。 白降剥莲蓬的手也在那一刻如同被摁了休止。 表姑从车抽屉里拿了一张照片扔给他们。 摄于2015年,两位戴着登山帽,哈着冷气的男人搂着对方,笑对镜头,来了一张帅气迷人的自拍照,背景是皑皑白雪堆积的雪山之巅。 照片后面是两个花体英文字:Forever love; “我的一对好朋友,登山爱好者,从尼泊尔爬珠峰,没回来。”表姑说,“他两相处模式跟你们挺像的,我就爱没事逗逗他俩,看到你们没忍住。” 许子芩一怔,手被白降不由自主地握着了。 “这首《Back toDecember》我挺喜欢的,他们一个带着另一个攀珠峰,有天晚上我收到了这首歌的链接,根据时间推测,我怀疑是他们临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来的。” 表姑抹去了眼角泪水,“还有一行文字,如果有来生,我不要爱上你。” 两位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一直冻在喜马拉雅山。 云里小镇。 林间小路狭窄,无法入车,一行三人只能在村口下车,徒步进村。 云里村两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清水秀,景色雅致。阳光被山峦遮挡,林间空气清新,漫步其中,身心舒畅。 根据白露给的微信位置,三人先找到了村长,四下打听才寻到了山脚下的伶仃木屋。 据白露说,当年她同许商晚离开苏州之前,就已经退了戏班子,但和师傅多多少少靠着书信和短信有些往来。 十五年前,苏戏班子走的走散的散,戏院看客人数骤减,交不起租金,还要贴补吃住,金山银山入不敷出也得掏空,上百年的老戏团就这样解散了。 为了维持生计,师傅带着师哥来到云里村,为当地人搭台唱戏。 一则能娱乐大众,二来也算自娱自乐能挣点小钱,不想这一门祖传的技艺后继无人。 向导是当地一位剃了光头的熊孩子,后脑勺还留了个小揪揪。 “小揪揪。”一巴掌呼在白降的手背上:“别扯我的小辫子!就是这儿,我昨天还看到柳大婶和他儿子在山头溪里抓小龙虾呢,撒了蒜蓉和紫苏,老香了,味都飘我家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