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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陈帆没有催促田草开口,而是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吸了一口。 “我跟你说过,我妈怕冷。”田草没有擦去脸上的泪水,而是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表情复杂,声音颤抖:“她是北方人。” 北方人? 陈帆心中一动。 “论气温,北方的冬天,气温更低一些。但是北方的冷是干冷,和南方的湿冷不同。我妈是东北人,所以她怕南方的湿冷。” “我外公是一个农村教师。在八十年代末,教师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声望还是很高的。那时候,我外公一心想让我妈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但是……我妈最终高考落榜了,复读了一年,也没有考上。连续两次失败,我妈心灰意冷,不顾家里人反对,依然跟着村子里的那些同龄女孩南下。” “那时候,国家正在实施改革开放,很多北方人南下淘金。我妈出去倒不是想去淘金,只是每天被我外公教训,让她产生了叛逆的心理,她想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说到这里,田草整个人平静了下来,语速也恢复了正常:“我妈和村子里那些人坐了好几天火车到了广州。到广州后,村子里面的人开始一起找工作。那时候,广州虽然不是改革开放的试点,但是距离最大的试点深圳很近,工厂很多,找活干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很苦。” “我妈和村子里那些人一起进入了一家工厂,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那种。几天过后,一些吃不了苦头的年轻女孩离开了工厂,另谋出路。我妈和大部分人留了下来。”田草继续说道:“我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所以,没过多久,便有人开始追求她,这其中甚至包括工厂的老板。” “老板为了追求她,暗中做手脚,让她在短短两个月里当上了当时的一个小头目。为此,厂子里流言满天飞,很多人嫉妒,昧着良心说我妈是用身体换来的。其中,我妈所在那个村子的人,攻击我妈最狠!” 说到这里,田草似乎能够想象到当时田姨的悲惨心情,表情有些激动和愤慨:“可事实是——我妈什么都没做那个老板当时提出要包养我妈,都被我妈拒绝了。我妈试图解释,可是那些人根本不信。甚至,同一村子的人都开始跟我妈疏远。”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比我妈大三岁,在去广州之前就暗恋我妈,一直没敢说。去广州后,他在和同村另外一个女孩好上了。”田草说到这里,眸子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厌恶,也不知道在厌恶什么:“厂里流言满天飞,而我妈因为拒绝了老板包养的事情,被厂长丢到了最苦的一个车间,外加同村人的排斥,我妈心情很不好,本来想一走了之,无奈工钱还没发下来,她身上的钱都花完了,只能咬牙挺着。结果,在我妈最失落的时候,那个男人主动向我妈示好,并且安慰我妈,我妈当时挺感动的,只是……” 灯光下,田草的表情瞬间冷了起来,双手也不禁握起了拳头。 察觉到田草的变化,陈帆心中涌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让我妈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主动向我妈示好,安慰我妈,是想乘虚而入,得到我妈的身子。我妈不从,他就来硬的!”田草咬着嘴唇,道:“那天,幸亏当时周围有人,悲剧才没有发生。” “那个男人当时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说……说是我妈主动勾引他的他向外人说,我妈不想在工厂待下去了,故意勾引他,陪他睡一次,然后他给我妈给一百块钱路费,让我妈回去!”说到这里,田草的眼圈有些泛红:“或许是因为之前太多人嫉妒我妈在工厂里的遭遇,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厂里大部分都信了那个男人的话,尤其是村子里的人,他们骂我妈是贱婊子,不要脸,那个男人的女朋友更是冲到我妈宿舍找我妈算账那天,我妈和那个女人打了一架,然后伤心地离开了工厂!” 听田草这么一说,陈帆暗中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出声打扰。 “我妈离开工厂后,本来打算回去,无奈没有钱。之后,她打听到,村子里那些没有在工厂打工的年轻女孩在外面混得很好,一个个都赚到了钱。” “得知这一切,我妈放下自尊去跟她们借路费,试图回家。那些女孩倒是没有像厂子里那些村子人那样,她们非但没有对我妈冷嘲热讽,而且还把钱借给了我妈,同时还说了一些话。” “她们对我妈说,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会很丢脸的。我妈当时其实也有这个念头,只是当时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为此,她很好奇那些女孩是怎么赚到钱的。” “那些女孩告诉我妈,她们在歌厅工作,一晚上能赚一百多块。那个年代,一百块钱很值钱。她们还说,如果我妈愿意的话,凭借我妈的资本,绝对会比她们赚的多得多用她们的话说,她们所在歌厅的红牌,一个晚上赚上千块!” “我妈那时候并不知道她们在歌厅干什么,于是就跟着她们去了,结果去了歌厅后,才知道她们在当小姐。” “我妈去了歌厅后就直接离开了只是……或许是因为那些女孩的话影响了我妈,我妈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继续呆在广州找工作。后来,我妈换了很多份工作,具体是什么,我妈也没给我说。” 听到这里,陈帆很好奇,田姨为什么会将过去的经历告诉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