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哦。”行越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傅明笙问他:“不想知道原因吗?” “虽然想,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行越镇定道,“你下次再告诉我好了,嗯…就定在你出差回来的时候。” 傅明笙放下袖子,不胜在意道:“可以。” 行越又撇开目光,说:“那你可以出去了。” 傅明笙倒是不意外,这事像极了行越的行为模式,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道:“行越,你撩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来真的是吗?” “谁说的,我只是突然没有了兴趣。”行越认真的教育起身经百战的傅明笙,道,“这件事如果两个人都不在状态,做起来效果就会不好,我不想要第一次就有不好的回忆。” 傅明笙又捡起草莓味的小方块,问:“谁告诉你我不在状态的?” “你就是不在。”行越这回不躲不闪,直勾勾的看着傅明笙,笃定道,“你的心里已经在想别的事了。” 傅明笙并没有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行越终于松了松被子,翻身拿起手机,重新给袁奕恒打了电话。 袁奕恒的声音一响起,行越就控制不住自己得意的眉梢,立刻说:“袁奕恒,我感觉傅明笙已经越来越喜欢我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袁奕恒赶紧走到操场,小声问:“有什么证据?” “他已经愿意告诉我以前的事了。”行越把头埋进被子里,闷声闷气道,“这可是重大进步!” 而傅明笙就在门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 行越的喜悦隐藏不住,袁奕恒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只能在行越问他“是不是”,“你也这么觉得吗”的时候,给予肯定的回答。 直到铃声响起,袁奕恒说:“不跟你说了行越,下节课考试。” “好的,拜拜。”行越说的快收的也快,袁奕恒一说要走,行越就马上结束了话题。 操场上的学生在铃声响起后便稀稀拉拉的开始涌回教学楼,袁奕恒跟喻昕雷撞了下肩膀,不过谁也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 行越放下手机,又在床上平躺了一会儿,他实在觉得非常开心。 比起前男友的存在,傅明笙愿意跟自己讲述过去的这个事实更让行越在意。 行越想过几天自己应该去订一些玫瑰花,以便在傅明笙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如果傅明笙看见铺满花瓣的床上藏着一个光溜溜的自己还不立刻行动,那他就是真的不行。 行越这么想着,嘴角嵌着笑意,安然的度过了一夜。 然后第二天,傅明笙消失了。 傅明笙临走前给行越发了短信,说出差提前,联系不便,归期不定。可等行越再联系他时,傅明笙就关了手机。 彼时,傅明笙正把拆下的sim卡扔向窗外,他将手机递给面前的男人,轻飘飘的问:“要吗?” 男人礼貌的接过手机,说:“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其他人找到您,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傅明笙冷笑一声,又把目光投向另一侧的黑色眼罩,问:“这也是给我准备的?” 男人便将眼罩递上,说:“谢谢您的配合。” 傅明笙接过,最后看了眼窗外,然后安静的带上了眼罩。 男人示意司机可以开车,然后又从衣服内侧拿出一只枪指向傅明笙的额头,说:“不用担心,到了地方您就可以摘下眼罩,我们也是按规矩做事。” 傅明笙不以为然,道:“不用把我绑起来吗?” 男人凝神,又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见傅明笙还是没有反应,才收起枪来回复他:“当然,您跟那些学生不一样,王先生已经交代过了。” 傅明笙又问:“他没告诉你们我说了今天有事吗?” “通行的路一周只开一次,如果今天不走,就要等到下周。”男人安静的将手里的枪归位,第二次示意司机可以开始向真正的目的地行驶,然后道,“我想您的情况,可能等不了太久。” “那也不用在我的酒店门口堵我。”傅明笙随意的靠在车座上,说,“我行李都没准备。” “到了地方,您的一切起居都有人照看,请放心。”男人显然是准备结束话题,他身体超前,声音远离了一点傅明笙,说,“您可以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会叫您。” 傅明笙便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那就谢谢了。” 傅明笙本来是以防万一,一大早就去了酒店,结果一看到街道对面的那辆纯黑色轿车,就立刻从侧门绕进了酒店。 果不其然,傅明笙没一会儿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傅先生,请您五分钟内下楼,出了酒店往右边十米处,有一辆尾号3256的轿车在等您。” 傅明笙便立刻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以便让人一眼看出他才刚醒不久。 王院长会把出发时间提前,这是傅明笙没有想到的。 他用两分钟跟欧阳浔说明了情况,又用两分钟给行越编辑了一条信息,最后一分钟,傅明笙抛弃自己已有的形象,急匆匆的跑出了酒店。 手机自然是被清空过的,但对方还是要求傅明笙上交,傅明笙当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自找麻烦。 他蒙着眼睛,不知去向,本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可行越那张小脸偏偏不知死活的一直越入傅明笙的脑海。 早知道就不许诺今天陪他,行越那个性子,现在肯定是气红了一张脸,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着电话。 想到这儿,傅明笙眼罩下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在汽车开始行驶时便试着记住方向,但他实在太久没有回京,很快就没有了方向感。 中间有段时间车停了一会儿,男人说是加油,但傅明笙知道不是,他没有闻到汽油味,车上的男人大概率是下车换了车牌。 傅明笙又忽然想到行越。 等车子再次启动,傅明笙才动了动,问:“还有多久?” 男人并不直接回答,只说:“到了我会告诉您。” 傅明笙不耐烦的动了下嘴角,俨然一个顽固的富二代,他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说:“这么久的路,你们抓来的人能听话吗?” “不听话就打呗。”车前的男人大概也是一路无聊,就跟傅明笙聊了起来,说,“再说我们那也不叫抓,都是家里人签过字的,允许我们把孩子带过去。” 傅明笙一笑,痞里痞气道:“家长送孩子来让你们打啊?” “那不然呢?你真当那些家长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啊,都装着呢。”副驾驶的人放松下来,道,“里边发生什么,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出去还能不知道吗?但凡有一个家长找过来,我们也干不到今天。” 傅明笙抿了下唇,说:“也没有孩子自己来找的?别我在这儿待这几天,你们在叫人端了。” “孩子来找?哈哈哈,你去问问吧,看哪个孩子出去了还敢回来。兄弟,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这就是跟他们情况不一样,这要是哪个孩子敢这么多话,早让我陈哥打趴了,是吧陈哥?” 傅明笙身旁的男人皱了下眉,说:“看你的路。” “哎呀,没事儿,这马上都到了。”男人回手,一把摘了傅明笙的眼罩,说,“兄弟,你缓缓眼睛,记着我哈,你出来的时候还得是我来接你。” 傅明笙久不见光,眉头一下蹙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试着睁开了眼睛,目光朝窗外看去。 “甭看了,这地儿我来多少回了,没导航出不去。”前面的男人回头跟傅明笙打了个招呼,说,“叫我小六就行。” 傅明笙却笑了笑,叫他:“六哥,我命在你手里,哪敢乱叫。” “哈哈哈,客气了。”小六挠挠头,说,“按理呢我们不过问客人的私事,但我看咱俩也挺熟了,说说你犯什么事儿了呗,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傅明笙搓了把脸,咧嘴一笑,道:“六哥,这事儿说出来确实丢人,你就别问了。” 小六的目光一下狠厉起来,说:“都是男的,有啥不能说的,你还怕我给你传出去啊?” “那倒不是。”傅明笙一笑,道,“行吧,那我就一句忠告,别他妈跟兄弟的媳妇一起喝酒。” 小六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懂了,懂了。不过就这点儿事,还至于你躲这老远?” “你那兄弟要是在道上混的,你也得躲。”傅明笙呵呵笑了一声,不屑道,“其实就他妈是为了面子,都不知道让多少人上过了。” 小六倒是没骗傅明笙,这片山路,他就是看见了,恐怕也很难走得出去。 车刚上半山腰,傅明笙就被迫跟三人一起下了车,换了一辆早就停在山道中间的吉普。 小六拍了拍车门,说:“走吧兄弟,这条道我开。” 傅明笙一回头,发现另外两人并没有换车的意图,便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他又看了眼小六,然后摘下自己的袖扣,往车前一放,说:“六哥,我想待的舒服点儿,有办法吗?” 小六拿眼神一瞥,乐了一下,说:“这可不归我负责啊,我只能帮你打点一句,里面的事不归我管。” 傅明笙就把另外一边的袖扣也摘了下来,说:“谢了。” 眼看见着围墙,小六又忽然停下了车,他把一对儿袖扣往兜里一揣,说:“兄弟,看咱俩这么投缘,我给你透露一句,万一出事儿了,你从南边下山,那边有个村子,你这年轻力壮的,没半天就能看见人烟。” “行,我知道了。”傅明笙一笑,问,“在这儿下吗?” “下吧,我跟你过去。”小六打开车门,跟傅明笙走到大门口,又加了句,“兄弟,我还得废一句话,虽然我们知道你的情况,但里面的人不知道,你还得自己多掂量。” 傅明笙刚要说话,就听到大门内一声闷响,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小六却见怪不怪,摇摇头,说:“来的不是时候。” 不等小六敲门,大门就被人从内侧拉开,里面的人跟小六对视了一眼,问:“新来的?” 小六摆摆手,说:“不是,这是金子。” 金子,是他们对到这儿来避难的金主的统称。 傅明笙却没时间在意这些,他目光所及的区域是像武道场一样的开阔环境,正中间的水缸刚刚破裂,应该就是刚才那声闷响的根源。 而水缸的碎片之中,是一个已经没有意识的男孩,他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傅明笙衣袖之下的手臂爆出一条青筋,目光冷漠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