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小皇帝张大了嘴巴，是啊，太傅一天要看这么多奏折，果然很辛苦！ 谢澹心中一动，难道九公主想以这个理由安排其他臣子分他的权？ 猜疑归猜疑，谢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表明这一切都是他身为摄政太傅应尽的责任，没等他离座，一只熟悉的小手轻轻落在了他肩膀上，明明没什么分量，谢澹却不好再动。 舒宁站在他身后，对着小皇帝开口了：“皇上连续上半个时辰的课，便叫嚷着难受不适，要站起来走动走动，太傅每日要在这里批阅数个时辰的奏折，皇上试想，太傅的肩颈后背会不会酸，手腕会不会僵硬？” 谢澹：…… 这几日国事太多，他确实觉得肩膀酸乏。 小皇帝已经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他了。 舒宁离开谢澹身后，摸着小皇帝的头道：“太傅为了咱们大晋如此辛苦，皇上有什么话要对太傅说吗？” 小皇帝懂了，眨眨眼睛，效仿老皇帝的姿态，先用老皇帝常说的套路官话夸了谢澹一顿，又想厚厚地赏赐谢澹。话都是小皇帝学的场面话，但因为他是真心觉得谢澹辛苦，所以多疑如谢澹，也不会认为小皇帝是提前准备的这一切。 谢澹离席，跪谢隆恩，只是推拒了小皇帝的赏赐。 小皇帝便看向姐姐。 舒宁笑着让谢澹平身，官场的漂亮话让小皇帝说了，她柔声嘱咐谢澹道:“国事繁忙，永远处理不完，太傅却是我大晋的国之栋梁，哪怕是为了替皇上分忧，也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可仗着自己年轻便日夜操劳。待我问问御医，有没有什么缓解肩颈酸痛的按摩手法，若有，便安排小太监去学，每日过来定时为太傅解乏。” “皇上公主待臣一片盛情，臣感激不尽，定当勤勉为政，报效朝廷。”谢澹叩首道。 舒宁见了，急忙弯腰来扶他。 谢澹抬头。 舒宁害羞般垂下眼帘，低低嗔了他一句：“我们过来是关心你的，谁要你这样了。” 说完，舒宁松开谢澹，牵着小皇帝快速离去。 谢澹跪在原地，目送姐弟俩的背影，人走远了，谢澹才站起来，眉头紧锁。 到底是九公主藏得太深，还是他多疑了？ 接下来的几日，九公主、小皇帝没再来清平殿打扰谢澹，不过谢澹发现，每隔三日召开的朝会上，小皇帝对他越来越信任依赖，有臣子反驳他的观点，小皇帝的表情明显是站在他这一边，才六岁的男娃娃，那神色绝不是装的。 这么说，那日九公主真的只是想加深小皇帝与他的君臣之情？ 这次朝会没多久，舒宁又带着小皇帝来了清平殿，还带了一个眉眼机灵的小太监。 谢澹疑惑地看向舒宁。 舒宁笑道：“这就是我叮嘱御医新调教的小太监，太傅坐好，让他给你按一按。” 这套按摩手法，是舒宁从舒爸爸那里学来的。 舒宁的妈妈是会计，伏案工作三十来年，落了肩颈毛病，舒爸爸专门去老中医那里学了一套能缓解肩颈的手法，舒宁也跟着学了，有时候爸爸没空不在家，妈妈犯了毛病，就由舒宁来给妈妈按。 到了这边，舒宁先与御医探讨了一番，假称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得到了御医的权威肯定，舒宁再教了一个小太监，送来给谢澹做礼物。 谢澹、郭荣一文一武，都很有本事，同时留着可以互相制衡，少了一个另一方就容易权倾朝野，舒宁思来想去，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尽量拉拢这俩男霸都为她与小皇帝所用，避免那些打打杀杀的。 面对未婚妻热情送来的礼物，谢澹虽然心中存疑，却不好拒绝。 他微笑着坐在了椅子上。 舒宁善解人意地牵着小皇帝走到一旁，免得谢澹承受痛苦时又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呲牙咧嘴。 谢澹的目光跟随着他们。 突然，肩上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谢澹及时咬牙，只发出一声闷哼。 这个小太监从未有幸侍奉太傅大人，今日见面，发现太傅大人长得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好脾气，小太监便把心态放得特别轻松，一边卖力地在后面按来按去，一边笑着道：“可能有点痛，公主说了，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太傅会痛，说明您那里的经络堵住了，小的给您多按按，通了您就舒服啦。” 谢澹都已经准备喊停了，小太监把九公主搬出来，他只好将话咽回去，眼底寒光闪烁。 先忍这一回，事后他的身体若有不适，他会暗地里要了这个小太监的命，胆敢谋害他的九公主也别想好过。 这一忍，谢澹就忍了两刻钟。 结束时，小太监出了一身的汗，走到旁边，暗戳戳地期待太傅打赏。 “太傅感觉如何？”舒宁与小皇帝走回来，笑着问道。 谢澹清俊的脸微微泛红，忍的。 现在是感觉一身轻松，但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 “多谢公主关怀，臣的肩膀舒服多了。”谢澹微笑道，从袖口取出一锭碎银，丢给了小太监。 舒宁心意送到，又走了。 当天傍晚，谢澹秘密叫来忠心于他的一个御医，让御医替他检查身体。 御医仔仔细细忙活半天，确定太傅大人一切正常，身体无碍。 谢澹皱眉道：“九公主的按摩之法，你可有所听闻？” 御医就笑了：“岂止听闻，老夫患有肩病多年，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用了公主的手法，真有缓解，长期坚持下去，能治好也说不定。” 谢澹：“……如此甚好，下去吧。” 多疑的太傅大人，仍是继续观察了十数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异样，这日批阅完奏折，谢澹命人去传那天为他按摩的小太监。 小太监笑容憨憨的，建议道：“太傅大人，九公主说了，您躺下来按，效果更好。” 谢澹想象了下那种画面，淡淡道：“不必，就坐着按吧。” 小太监不再啰嗦，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谢澹闭上眼睛休息，忽然想起九公主也会这法子。 倘若，换成娇滴滴的九公主跪在床边，用那双白嫩的小手在他身上按来按去，倒也未尝不可。 第088章 谢澹有点看不透如今的九公主了。 先帝驾崩前的九公主, 柔弱得像一朵养在花盆里的花，美则美矣，却只是个摆设, 他将九公主摆在哪里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哪里。他偶尔去假意赏看两眼, 九公主就能羞得满脸通红, 他忙于政事不去看她, 九公主也不敢主动往他面前凑。 可先帝一驾崩, 九公主就变了。 她依然美得像朵娇花, 只是从花盆里跳出来了, 围着小皇帝照顾得殷勤, 却也不是一味的纵容，刚柔并济, 将一个顽劣成性的小皇帝驯服地什么都听她的。对他这个未婚夫, 九公主的态度也变得难以琢磨，有时候眼里仿佛没他，但又隔三差五地关怀他一下，譬如担心他久坐肩膀酸痛送了小太监过来, 譬如安排御膳房为他熬制补汤。 谢澹并不喜欢这种随时可能出意外、不受掌控的感觉。 但眼下的情形, 他又拿九公主没办法。 两人还没有大婚, 九公主住在小皇帝身边, 公主之尊，他身为臣子得敬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谢澹不想哪里出了差池, 让朝臣、百姓看出他的野心, 为他贤臣的名声泼上脏水。等到大婚之后, 九公主嫁进他的太傅府, 进出府邸都受他这个丈夫的掌控，宫里的小皇帝自然就只受他一个人拿捏。 好在，这宫里全是他的眼线，九公主就是有什么谋划，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谢澹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朝政大事上，顺便暗中动用手段将一些敌对他的臣子贬出京城。 除夕之前，西北边境传来捷报，三驸马郭荣将军能征善战，大胜西夏主将的精锐，西夏已呈败局，晋朝准备乘胜追击，直到西夏投降。 这很符合原著剧情，舒宁并不意外，京城的百姓们却都喜出望外，对病愈后复出的三驸马赞不绝口。 谢澹来向小皇帝、舒宁汇报喜讯，也特意夸了郭荣一顿，一边夸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小未婚妻。 舒宁当然要笑，郭荣打了胜仗，小皇帝的皇位才会稳，不过舒宁没忘了夸谢澹：“多亏太傅知贤善用，郭将军卧病多年太傅仍然信任他。” 谢澹哪里是信任郭荣，郭家乃京城名门将族，郭荣年少时立过赫赫战功，又曾被老皇帝看做皇位继承人，这次郭荣主动请缨，谢澹准了，主要是想试探试探郭荣的实力。倘若郭荣只是个银枪蜡头，英勇不复，谢澹便不用把郭荣看在眼里，如果郭荣再度立功，谢澹便要想办法除去这位三驸马。 接受未婚妻的夸赞时，谢澹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对付郭荣。 舒宁看着他清俊无害的脸，心思也打起了小算盘。 年后不久，正月十七，是先帝的百日。 百日一过，除了小皇帝与公主们要继续守孝，文武百官、黎民百姓一切恢复如常。这一日，百姓们都迫不及待地等着明日除丧，皇宫里却有一场隆重肃穆的祭奠，除了朝臣命妇，宫外的三位公主也进宫了。 三位公主，分别是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 未嫁的公主们需要守孝三年，除了郭荣的亲小姨子五公主，原著里六、七、八、九公主的戏份都比较晚，三公主是第一个出场的且剧情颇多，毕竟她是郭荣的正妻，剩下的二、四公主已经嫁人，守一年孝便可，所以等郭荣凯旋，就要陆续睡服这两位公主。 首当其冲的是二公主。 二公主嫁的是京城现在最有名望的将族李家，李老将军平西侯乃本朝公认的战神，就是他一手将李家发扬光大，不过李老将军与二公主的驸马已经战死多年，接任的平西侯是二公主的大伯子，有勇无谋、好大喜功。二公主还有一位猥琐好色的小叔，名叫李忠。 李忠心心念念地想把二公主搞到手，奈何二公主深居寡出，李忠一直寻不到门路。郭荣重新立功后，谢澹暗中指使李忠去对付郭荣，李忠就一边使出各种阴谋诡计找郭荣的麻烦，一边利用李家老太太诱导二公主离府。 反派的所有阴谋诡计只会成全男主，在李忠终于成功掳走二公主并且给二公主下了药正要得逞之时，郭荣及时出现，打死了李忠、睡服了二公主。二公主是个清高又冷静的人，知道失身郭荣不是郭荣的错，二公主叮嘱了郭荣一番，让他不要搀和到此事之中，随后二公主将李忠告到衙门，称李忠欲谋害她堂堂公主。于是，李忠白白死了，二公主也名正言顺地离开了李家，一个人独居公主府。 二公主只想清心寡欲地过日子，并不想再与郭荣有什么瓜葛，可郭荣坚持要负责，屡次夜探二公主府，每次探都会因为各种巧合睡一次，睡得多了，二公主就成了郭荣的秘密情人，只等郭荣称帝再以妃子的身份搬进后宫。 郭荣的人设，武力值、兵法战略点满，城府谋算差了些，二公主就是他背后的军师。 至于四公主，与二公主的人设恰恰相反，是个软弱好欺的小白花。 四公主的生母在她幼年的时候就死了，爹不疼娘没有，到了婚配之年，老皇帝随便给四公主挑了个驸马爷，身份倒也可以，乃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冯俊。冯俊风流成性，家里女人一堆，外面红颜无数，冷落四公主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醉酒打人的毛病，经常把四公主打得缩在被窝里哭。 有一次四公主又挨了打，不敢去向同父异母的小皇帝告状，四公主又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想趁上香的机会偷偷去跳河自尽。河跳成功了，却被恰巧路过的郭荣英雄救美，两人在水里来了一场刺激无比的湿身play，等到了岸上，郭荣已经对四公主动了占有之心，四公主也把郭荣当成了老天爷派下来拯救他的英雄。 得知四驸马冯俊做的好事，郭荣就找机会狠揍了冯俊一顿，与此同时，二公主也帮忙想了个对付冯俊办法，将冯俊强占良家妇女的事抖了出来。冯俊被下了大牢，四公主与他和离，搬去了二公主府，从此与二公主一起伺候郭荣。 二公主对郭荣有用，四公主也不是白吃饭的，原来宫里一个看似效忠谢澹的御前侍卫，居然早已痴恋四公主多年，御前侍卫发现四公主与郭荣的关系后，痛苦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决定爱屋及乌，正是这位御前侍卫协助郭荣躲过了谢澹安排的一次宫中刺杀，并巧妙安排郭荣躲到了五公主的寝殿…… 八位公主同时出现在舒宁面前，燕瘦环肥各有其美，舒宁仿佛看到了八位从天而降的仙女。 五六七八暂且没啥戏份，舒宁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三公主被郭荣滋润的妩媚妖娆，本身也有当皇后的野心，舒宁自觉拉拢不了，所以，舒宁的主意就打在了二公主、四公主的身上。 原著里二公主、四公主就真的爱郭荣吗？ 舒宁感觉未必，种马文里的女人，那就是一个个工具人，出场的主要作用就是贡献让读者们看得兽血沸腾的船戏，如果有什么正经剧情，多半也都是在船戏之后，见男主忧心忡忡，问上一问，再帮忙想个办法。 郭荣对九位公主也只是强者对美色的占有罢了，他的后宫可不只有这九位公主，就拿这次出征来说，郭荣还抓了一位西夏女将军，还收了一位女扮男装的美貌厨娘，各种play玩得不亦乐乎。可以说，除了三公主以正妻的身份做了皇后，其他八位公主与寻常的嫔妃没什么区别。 因此，对于要拆散郭荣与二公主、四公主甚至其他公主的计划，舒宁一点都不愧疚心虚什么。 她先救二公主、四公主离开两个狼窝，如果两人还想嫁人，舒宁会帮忙她们物色更好的夫君人选，那位痴恋四公主的御前侍卫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郭荣专情，如果她们只想过逍遥自由的快活日子，舒宁也会替她们创造条件。 总之，就算二公主、四公主不愿意帮舒宁什么忙，舒宁也不能坐视她们带着各自的智慧、资源被彩旗飘飘的郭荣收到后宫。 祭奠结束，舒宁特意留了二、三、四公主单独说话。 “我与皇上深居宫中，不知道三位姐姐最近过得如何？”舒宁关心地问。 二公主一直都担心最小的九妹妹与小皇帝会被谢澹玩弄于股掌之中，今日大半天观察下来，发现小皇帝比她想象的懂事，九妹妹也像是个有主见的，二公主便觉得很是欣慰，闻言浅笑道：“我一切都好，九妹肩负教导皇上之责，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