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请命剿妖

    明州城。

    新政下达，上一任明州知府随即卸任还乡，格沁朝在周地的影响一点点减退，新一任知府在赴任的路上。

    准确说，应该叫明州镇守使，明州知府这一官职已经做古，北周新政府一改前朝旧制，对全国各地官僚体系做出大刀阔斧的改革，知府一职改为镇守使只是其中一项。

    明州府衙，新一任的明州镇守使没有上任，明州的军政要务，暂时由两江督军曹文龙代为料理。

    曹文龙是陆军讲武堂出身，论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护发军中少有的悍将，经略地方就有点强人所难，这本不是他的长项。可曹文龙的野心不仅限于当两江督军，洪大元帅夺取天下成功，让许多护发军中的老人看到希望，文武不分家的希望，军人一样可以管理地方，总览大小事务。

    曹文龙正试着由军人向政客的转变，金陵城内有两江都督压着，公文送不到他府内。这回来到明州，说什么也要体验一把镇守使的风光。

    这不，原明州知府刚走，曹文龙迫不及待入主府衙，当起明州父母管。

    “长官，夏中尉求见。”卫兵进门禀报。

    正在批阅公文的曹文龙抬头，挥手道：“让他进来。”

    夏戈挺是曹文龙来明州的根本原因，在他的精心策划下，左镇第一兵彻底切断与南方革命党之间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重归护发军的怀抱。

    夏戈挺的归附对曹文龙来说意义重大。卫发战争中，左镇精锐损失惨重，虽然洪元帅决心重整左镇雄风，可大量中层军官的阵亡，对于左镇来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加之不少老人从军中转移至地方，替洪元帅稳固地方，左镇迫切需要新鲜血液的流入。

    左镇空虚，可以说处在有兵无将的状态。曹文龙需要夏戈挺这样心腹爱将回到军中，领兵带兵，尽快恢复左镇战斗力，唯有经历过卫发战争的老人才能传承左镇的军威。

    另一层面，对于曹文龙来说，夏戈挺是他在左镇中的延续，他需要这么一个人处在军中做为助力，维持他在军中的影响。

    不一会儿，门再次打开，一独臂青年缓步而入。

    “戈挺冒昧到访，打扰长官要务，还请长官恕罪。”夏戈挺见曹文龙正在处理公务，连忙告罪。

    “戈挺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我名为隶属，实为兄弟，以后你来找我，不必通报，直接进来便是。”

    曹文龙满不在乎的起身，招呼夏戈挺到一旁的会客厅入座。

    “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派人出传唤你。先前时候，将军特意拍电报来询问，我将你的情况如实的向将军汇报，将军听后很是高兴啊，让你早日动身前往长安城，他要召集各镇长官亲自给你补衔。”能被贵为一方大员的曹文龙称为将军的人，全大周只有一个，前北周副大臣，左镇统制冯元章。

    “冯将军厚爱，戈挺当之有愧。”老长官没有忘记他，还特意派人询问，这让夏戈挺很是欣慰。

    “唉……你是堂堂左镇第一兵，将军不惦记你，惦记谁。咱们左镇大战过后损失惨重，兄弟们战死北疆，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将军说了，凡事跟他一道打过沙皮的老兄弟，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找回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你，夏戈挺，将军对你这员虎将念念不忘啊！”曹文龙从长安城出发，来金陵赴任时，冯元章曾把他叫到府内特意嘱咐，一定要找回夏戈挺。

    夏戈挺胆识过人，能征善战是其一，重要的是他救过冯元章的命。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只要夏戈挺回到军中必受重用，曹文龙相信不出五年，夏戈挺便会成为下一任左镇统制的强力获选人之一。

    “只要你回去，最少授上校衔，你在北方因前线紧急先后三次缺席授衔，按理早该升到营带中校，这次重回左镇，我估计咱们第一协两标中你得带一标，除了你，没人能镇得住第一协的骄兵悍将。”曹文龙对于夏戈挺是无限的看好，第一协的两标标统到现在还空缺着，夏戈挺就是他心目中标统的最佳获选人。

    夏戈挺面带惊色，老长官对他的抬爱超乎预期，原本以为回到护发军最多当个营带或是副标统。这也是他先前向林庶灵保证加入护发军独领一营的原因，林庶灵或许带不了左镇的兵，去其余五镇当个营带绰绰有余。

    左镇向来比护发军其余五镇高上半级，其他五镇，比如前镇，卫发战争后期，经过兵员补充，规模一度达到四十万之巨，可战斗力还不如仅剩三万人不到的左镇。

    第一次沃参崴战役，前镇仗着人多抢走先攻任务，上去不到半天，被蜷缩在沃参崴的沙皮溃军打得支离破碎，几十万人四处逃窜，没左镇上阵稳住局势，能否打下沃参崴还两说。

    “戈挺惶恐，恐不足以担当重任。”夏戈挺缓言。

    曹文龙抬手，笑道：“以你的资历战功，当标统绰绰有余，要不是你在沃参崴前负伤退到后方，打下沃参崴，我的位子就该你来接任。”

    提到沃参崴战役，夏戈挺陷入回忆之中，仿佛又置身冰天雪地的北国，那是卫发战争中最为艰苦的一战，左镇三万人有两万人倒在沃参崴阵地前，其中有一半是活活被冻死的。想起那些死去的战友，夏戈挺的眼角不由变得湿润。

    “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沃参崴迟早会回到咱们手中，眼下还是要先收回关外五道。”曹文龙一拍夏戈挺肩膀，安抚属下的情绪，又问道：“打算几时动身前往长安呐？”

    夏戈挺擦拭眼角，正色道：“戈挺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此番一别不知何时能重归故里。临行前，戈挺想为明州的父母相亲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我听说你们攻下了六号仓库，向全城派发赈灾粮，并从几县豪族手中夺回田契，还给失田流民，光凭这两件事，你就对得起明州父老。”曹文龙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赞许之色，他看重的人非同一般，与其他几位明日将星比起来，夏戈挺一身家国豪情，那些居功自傲之徒难望其项背。

    “属下恳请督帅准许，让属下带一部精兵扫平明州境内妖患，还明州父老安宁盛世。”夏戈挺站起身，单手行护发军礼，向曹文龙请命。

    “吾来明州之时，便听闻雁山和四明山一带时常有妖怪出没，做为两江总督，剿妖之事责无旁贷。戈挺有心为民除害，本督自当支持。”曹文龙击节叫好，领着夏戈挺来到悬挂两江地图的军案前，手指各地守军部署，说道：“两江境内的新军旧军随你点兵，你要多少兵马，本督便调给你！”

    夏戈挺一眼扫过两江布防图，江北江南两道仅剩两支新军，不到两万人，剩下的应该还在北方前线，防备格沁旧部。

    这两支新军是少有的精锐之师，一支驻扎在松江以北的太仓，时刻警备松江租界内的洋人军队，另一支驻扎在金陵，拱卫两江大营，这两支新军职责重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调动。

    为剿妖调动驻防新军，实属不值，况且夏戈挺心中早有腹案。

    “属下只须城北城卫营一营旧军足够！”

    “明州城卫营，温千裘的部队，这一营旧军空额严重，全营在籍士兵三千人，可实际两千人不到，而且缺少装备训练，用来剿妖恐难当大任。”曹文龙一摇头，目光扫视布防图，说道：“这样，我让太仓的陈黄明调一营新军来明州，再从临州抽调一千旧军助战，有新军精锐压阵，又有一千旧军为两翼，剿灭两山妖孽是足够了。”

    “属下觉得太仓新军还是不调为妙，况且外军不识地形，打起仗来不便指挥，城卫营曾三次进山剿妖，深知两山地形，这一战还得靠城卫营。”夏戈挺一再坚持。

    曹文龙觉得有理，回到办公桌前，挥笔起草一纸命令。

    “从即日起，撤销温千裘城卫营统领之职，由护发军左镇中尉夏戈挺代掌。”

    “命护发军中尉，明州城卫营代统领夏戈挺出任明州剿妖使，清剿四明、雁山两山妖孽，沿途诸县配合行事，保境安民，还我山河。”

    “戈挺，早点打完仗，区区妖孽翻不出花浪。将军还在长安城等你。”曹文龙担心剿妖耽搁时间，刻意提醒道。

    夏戈挺双手接过命令，正色道：“定不负督帅所托！”